毒舌的双子

摩金夫人长袍店内，午后阳光被高窗切割成斜斜的光柱，空气里漂浮着新羊毛呢的微涩和定型魔药的微甜。两座镶嵌着暗金藤蔓纹的落地镜前，橡木脚踏凳如同微缩的王座。

德拉科·马尔福站在稍高些的凳面上，身姿挺拔，摩金夫人正用别满银针的软尺绕着他纤瘦的腰身忙碌。他铂金色的头发在光线下流淌着冷银般的光泽，灰蓝色的眼睛微微低垂，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审视，落在旁边稍矮的脚踏凳上——

塞巴斯蒂安·马尔福踩在略矮的凳面上，同样套着未完工的墨绿校袍。他站得略显随意，灰蓝色的眼眸半眯着，带着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赔偿金阵亡后的慵懒肉痛感。他脚边放着一个深紫色的、印着马尔福家徽的购物袋，里面装着他刚刚忍痛掏空零花钱（三倍！）买下的、准备赔偿给哥哥的崭新天鹅绒外套。

“叮铃——” 店门黄铜铃铛清脆地响起。

门被推开，午后的阳光短暂涌入，勾勒出两个站在门口的身影。

德拉科和塞巴斯蒂安几乎是同时被门口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不约而同地侧过头望去。

走在前面的男孩瘦小，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额前一道闪电疤痕若隐若现。跟在后面的红发男孩，火红的头发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穿着磨损的旧袍子，手里捏着半个干巴巴的三明治。

德拉科的灰蓝色眼睛在扫过哈利额头的伤疤时，掠过一丝短暂的好奇（如同看到稀有标本），但随即——精准地、如同红外线锁定般——钉在了罗恩·韦斯莱那头火焰般的红发和他那身旧袍子上！

他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矜持却充满恶意的弧度。那笑容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啧……”德拉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店铺的宁静，带着一种贵族特有的、慢悠悠的腔调，仿佛在鉴赏一件劣质展品，“……看看这是谁？韦斯莱家的……‘移动招牌’？” 他灰蓝色的眼睛在罗恩那头红发和旧袍子上流转，最终落在那半个三明治上，眼神里的嫌弃如同实质，“这发色……是特意染来吸引地精注意力的吗？配上这身……嗯，‘历史悠久’的传家宝袍子，”他故意拖长了“历史悠久”四个字，声音里带着冰冷的讽刺，“还有……午餐？真是……对角巷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却像淬了毒的冰针。

罗恩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手里的三明治差点掉在地上！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但看着德拉科那身光鲜的袍子和漫不经心却极具杀伤力的姿态，一时竟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狠狠地瞪着对方。

塞巴斯蒂安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灰蓝色的目光扫过罗恩那头红发，嘴角勾起一个慵懒却同样刻薄的弧度。他像是接替哥哥完成精准打击的第二发炮弹：

“移动招牌？德拉科，你太委婉了。” 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沙哑，却字字清晰，“这分明是……活体警示牌。” 他灰蓝色的眼睛意有所指地扫过罗恩的旧袍子和三明治，“提醒我们……纯血统的荣耀与……嗯，‘某些家族’的财政状况之间，存在着多么……令人遗憾的鸿沟。” 他故意停顿，目光再次落在那头红发上，“不过，这颜色……确实够醒目。像……嗯……坩埚爆炸后的余烬？或者……尖叫棚屋门口挂的廉价警示灯？” 他的比喻看似随意，却精准地带着贬低和嘲讽。

哈利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挡在了罗恩身前一点，警惕地看着那两个明显不怀好意的铂金发色男孩。“我们只是来买校袍。”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倔强。

“买？”德拉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而轻蔑的嗤笑。他灰蓝色的眼睛扫过哈利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旧T恤，再落到罗恩那件“历史悠久”的袍子上，嘴角的恶意弧度加深，“哦，当然。‘买’。”他故意模仿着哈利的语气，带着夸张的恍然大悟，“用……嗯……‘积攒’了很久的铜纳特？还是……翻倒巷的‘慈善捐赠’？” 他话锋一转，矛头再次精准刺向罗恩，“韦斯莱家……我记得你们家花园里是不是还养着地精当宠物？用它们的毛染头发，倒是省了买染发剂的钱。”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罗恩那头红发。

罗恩的脸已经红得像要滴血！他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几乎要冲上去：“你——你们这些——！”

“孩子们！孩子们！”摩金夫人赶紧打圆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波特先生，韦斯莱先生，这边请！别让这些小事耽误了你们的定制！”她试图把哈利和罗恩引开。

德拉科看着罗恩那副快要爆炸的样子，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愉悦。他微微扬起下巴，如同施舍般开口：“夫人说得对。我们马尔福家……从不与品味和财政状况都处于破产边缘的对象进行无谓的争论。”他轻飘飘地下了结论，仿佛在驱赶两只嗡嗡叫的苍蝇，“塞巴斯蒂安，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塞巴斯蒂安懒洋洋地耸了耸肩，仿佛刚才那番刻薄话只是随口闲聊。他灰蓝色的眼睛最后在罗恩那头红发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个无声的、胜利者的弧度，然后才慢悠悠地转回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摩金夫人助手赶紧将哈利和罗恩引向另一边的试衣区。罗恩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只能狠狠地瞪着那两个铂金脑袋的背影，蓝眼睛里燃烧着屈辱和愤怒的火焰。哈利则紧抿着嘴唇，看着德拉科和塞巴斯蒂安那副理所当然的傲慢姿态，额头的伤疤似乎隐隐作痛。对角巷的初次相遇，在刻薄的嘲讽和冰冷的蔑视中，烙下了最初的、充满火药味的印记。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铂金毒舌的余韵和红发少年无声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