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雯和里森刚下了飞机，高明风就收到消息，是顾魏去接的他们。
眼下他们一进家门，高明风就在门口等着了。
在高雯赢弱的身影走进来，一向稳重的高明风瞬间就眼眶湿润。
八年了，这八年漫长得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高雯爸爸……
高雯的声音带着刚下飞机的沙哑，尾音微微发颤。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些脊背，将宽大卫衣下清瘦的肩膀收了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单薄。
高明风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那句“瘦成这样”。
他侧身让开门口，目光落在女儿略显苍白的脸上，那眼底藏不住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懦，像根细针轻轻扎在他心上。
八年，他不是没从她偶尔的只言片语里猜过她的境况，可亲眼见着这副模样，才知那些猜测或许都轻了。
高明风“回来就好。”
高明风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伸手想替她接过行李箱，却被高雯先一步按住。
高雯“爸，我自己来就行，不沉。”
里森叔叔好，我是雯的朋友，里森。
看到两人的相处模式，大大咧咧的里森也知道两人之间隔着一些道不明的事情，开口缓解着这奇怪的气氛。
高明风这几年多亏了你照顾小雯！
高雯“爷爷怎么样了？”
还没等两人寒暄几句，高雯就开口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语气中有些急切。
话刚落，里屋就传来轻微的响动。
高明风“刚睡着，估计是听见动静了。”
高雯没再说话，换了鞋便径直往爷爷的房间走。
脚步放得极轻，可越靠近，心口就越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推开门的瞬间，望见床上那个形容枯槁的老人，她猛地顿住脚步。
爷爷比照片里还要瘦，脸颊陷下去，颧骨高高凸起，呼吸时胸口起伏得微弱。
高雯站在床边，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这些年在都柏林，再难的时候她都没掉过一滴泪，总觉得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可此刻望着爷爷这副模样，眼眶像是被温水浸过，一阵阵发酸，却怎么也落不下泪来。
“雯雯？”老人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珠动了动，看清床边的人时，突然亮了亮，嘴角扯出个笑容，“我的乖囡……真回来了。”
高雯“爷爷。”
高雯“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爷爷重复着这句话，力气不大，却紧紧回握住她的手，“爷爷等你好久了。”
他喘了口气，眼神却定定地望着高雯，“爷爷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了……别的都不盼，就盼着你能好好的。”
高雯喉头哽着，只能用力点头。
“你小时候……跟顾家那小子订过亲，记得吗？”爷爷忽然提起，声音带着些不容置疑的固执，“顾魏是个好孩子，这些年……他对你的心思，爷爷都看在眼里。雯雯，听爷爷的话，跟他把婚事办了，啊？”
高雯猛地抬头，撞进爷爷期盼的眼神里，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看着爷爷虚弱的样子，那些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高明风站在顾魏身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对着床上的父亲低声道：
高明风“爸，您先养好身体，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慢慢说。”
爷爷却摇了摇头，抓着高雯的手更紧了些：“我等不起了……雯雯，答应爷爷，好不好？”
高雯望着爷爷那双写满恳求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碾过，酸涩又混乱。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终究没说出那句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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