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像一层湿漉漉的纱布，裹着三人的脚步。林雨薇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胸口，那道烙痕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针在皮下游走。

"还有多远？"她开口，声音被雾气吸得发闷。

夜无渊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指了指前方。浓雾里隐约浮现出一道黑影，像是某种巨兽的脊背。

叶轻舞忽然伸手按住林雨薇的手腕："到了虚渊谷，你可能会听到一些声音。别理会，也别回答。"

"什么声音？"

"你自己的声音。"夜无渊冷冷说，"但不是现在的你。"

林雨薇还没来得及追问，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震颤。她低头看去，地面的碎石正在缓缓移动，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着向前滑动。

"它在等你。"叶轻舞的声音很轻，"或者说……它认出了你。"

三人穿过最后几棵枯树，浓雾骤然散开。一片死寂的山谷出现在眼前，四周的山壁像是被人用巨斧劈过，齐整得不自然。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表面布满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

林雨薇的呼吸一滞。胸口的烙痕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仿佛有东西要破体而出。她踉跄两步，扶住身旁的岩石，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

"别碰！"夜无渊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留下淤青，"它在苏醒。"

林雨薇抬头看他，对上一双幽蓝的眼睛。那颜色太诡异了，像是深海最深处的光芒。他的面具不知何时松动了，露出半张苍白的脸，皮肤下隐约有符文流动。

"你知道多少？"她盯着他问。

夜无渊的手指收紧："比你想知道的多，也比你愿意知道的少。"

叶轻舞忽然插话："时间不多了。"她已经走到石碑前，手中捧着那本残破的古籍，"归墟之门不会永远等着我们。"

林雨薇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又像是直接在她脑中炸开。

"钥匙，回来吧。"

她浑身一颤，瞳孔收缩。那声音……是她自己的。

"钥匙？"她喃喃重复，喉咙干涩得发疼。

石碑上的纹路开始发光，暗红转为深紫，又变成刺目的银白。林雨薇感觉胸口的烙痕在融化，滚烫的液体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别看！"夜无渊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同时抽出腰间的短剑。剑身泛起幽蓝的光晕，在空中划出一道屏障。

叶轻舞的手指抚过石碑表面，嘴里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古籍的书页无风自动，一张泛黄的纸片飘落在地。

林雨薇弯腰去捡，指尖触到纸面的瞬间，脑海中突然涌入无数画面。

她看到一个女人跪在石碑前，长发垂落，鲜血从嘴角溢出。女人身后站着两个身影，一个穿着玄色长袍，另一个披着斗篷。他们中间站着一个小女孩，正是年幼的自己。

"这不是我的记忆。"她咬紧牙关，"这是……前代圣女的记忆？"

"你终于来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我是归墟之主。"

林雨薇猛地抬头，看见石碑上浮现出一个人影。那是个模糊的身影，轮廓时而像女人，时而像男人，最后定格成一个少年的模样。他有着和她一样的眼睛。

"你才是容器。"少年开口，"而我才是真正的钥匙。"

林雨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额头渗出冷汗。她感觉身体在被撕裂，一部分想要向前，另一部分拼命抗拒。

"住手！"夜无渊突然冲上前，剑锋直指石碑。银白的光芒与幽蓝的剑气相撞，爆发出一声巨响。

林雨薇跌坐在地，胸口的烙痕依旧灼热，但那种撕裂感消失了。她抬头看向夜无渊，发现他的面具彻底掉落，露出额头上一道诡异的印记。

"你到底是谁？"她喘着气问。

夜无渊没有回答，而是转向叶轻舞："你明知道会这样，为什么还要带她来？"

"因为她必须知道真相。"叶轻舞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归墟需要钥匙开启，而她是唯一的选择。"

"如果她拒绝呢？"

"那就由不得她了。"

林雨薇听着两人的对话，心头涌起一股怒火。她撑着地面站起来："你们都当我不存在是不是？"

叶轻舞看了她一眼："你现在知道了，你不是主角，只是一个容器。"

"可我不打算当这个容器。"林雨薇扯开衣襟，露出完整的烙痕。在月光下，那印记如同活物般蠕动。

夜无渊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按住她的胸口。他的手掌冰冷，却让烙痕的躁动平息下来。

"你疯了吗？"叶轻舞惊呼，"你会被反噬的！"

"也许吧。"夜无渊没有收回手，"但我不能再看着她被利用了。"

林雨薇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早就知道我是穿书者？"

夜无渊点头："从你醒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她。"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是我。"夜无渊苦笑，"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任务是破坏神殿的信仰体系。可你让我动摇了。"

叶轻舞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动摇："所以你是叛徒？"

"也许吧。"夜无渊收回手，"但我知道一件事——一旦归墟之门开启，这个世界就会崩塌。"

林雨薇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抹了一把脸："够了。我不想知道什么归墟，也不想当什么钥匙。我要做自己的主人。"

她转身走向石碑，伸手按在那些发光的纹路上。掌心传来一阵刺痛，血珠顺着纹路蔓延开来。

"你在干什么？"夜无渊惊叫。

"封印它。"林雨薇的声音坚定，"用我的血。"

石碑上的光芒逐渐黯淡，烙痕的温度也在下降。最终，整个山谷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夜无渊和叶轻舞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我要走了。"林雨薇转过身，"你们想做什么都随你们。但记住，我不是任何人的钥匙。"

她说完就朝山谷外走去，脚步坚定。夜无渊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雾气中。

"你真的让她离开？"叶轻舞问。

夜无渊看着手中的面具碎片，声音低沉："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为何而来。"

叶轻舞叹了口气，将古籍的一角塞进石缝。夜无渊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不见。

山谷重归寂静，只有第一缕晨曦穿透浓雾，照在石碑上。那上面，一滴红色的液体正缓缓滑落。

\[未完待续\]林雨薇走出虚渊谷时，晨雾正慢慢散去。她没有回头，脚步却越来越慢。山谷里的寂静像一层薄膜贴在她后背上，随时会破裂。

她摸了摸胸口，那里已经不烫了，却空得发慌。指尖碰到皮肤的瞬间，她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从地底传来的。

"你真的以为能逃开吗？"

声音很轻，就在耳边。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声音。林雨薇猛地停住，四下张望。浓雾已经退到远处，能看到光秃秃的山坡和零星的灌木丛。

没有人。

她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泥土上。身后传来沙沙声，像是有人在跟着她。她加快脚步，声音也跟着变快。

林雨薇停下，猛地转身。

雾气中站着一个身影。是个年轻男人，穿着和夜无渊类似的黑衣，脸却模糊不清。他站在那儿，像是从雾里长出来的。

"你是谁？"她问。

男人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林雨薇感觉胸口一紧，那里的皮肤又开始发烫。她倒退两步，后背撞到一棵枯树。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

林雨薇咬牙，抬手抹了把脸。她不能再被控制了。手指划过脸颊时，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和她胸口的烙痕一模一样。

"你也是钥匙？"她试探着问。

男人终于开口："我是第一个。"

他的声音很冷，却带着一丝疲惫。林雨薇看着他，心跳加快。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更想离开这里。

男人又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朝她抓来。

林雨薇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风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擦过她的耳朵。她不敢回头，只顾往前冲。

脚下的路突然变得湿滑，她摔了一跤。泥水混着碎石子沾满手掌，她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前面站着更多人影。

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有男有女，全都模糊不清。每个人身上都带着那种熟悉的气息。

"你们……都是钥匙？"林雨薇的声音有些发抖。

最前面的女人点了点头："我们一直都在等你。"

林雨薇往后退，却发现身后也站满了人。他们把她围在中间，却没有攻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感觉胸口的烙痕开始跳动，像是要说什么。她咬紧牙关，用手捂住那里。

"我不需要你们。"她说。

人群骚动了一下。那个年轻男人往前走了一步："你不明白。"

"我明白得很。"林雨薇抬起头，看着他们，"你们是过去的人，而我要活在现在。"

她转身挤开人群，大步向前走去。身后的低语声越来越响，却没有追上来。

当她终于走出包围圈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山谷渐渐看不见了，可她知道，那些人还在那儿。等着下一个钥匙出现。

而她，只想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林雨薇走了很久，直到看见前方有一条小路。路上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头，正慢悠悠地走着。

她加快脚步跟上去："老伯，前面是什么地方？"

老头回头看她一眼，笑了笑："前面是青石镇。你要去那儿？"

林雨薇点点头："我想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老头挑起扁担，继续往前走："那你得先学会怎么活着。"

林雨薇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笑了。她跟着走上前，和他并排走在晨光里。

远处的山峦渐渐清晰，新的一天开始了。

归墟之门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