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震动，是陈默世界里最后一点正常的声响。
屏幕上，“妈”的字样跳跃着，像一颗不安的心脏。他刚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把“喂”字说出口——
“砰！！！”
一声沉闷又刺耳的巨响，混合着尖锐到撕裂耳膜的刹车声，猛地从楼下街道炸开！紧接着，是玻璃疯狂碎裂的哗啦声，和一声短促到戛然而止的、非人的惨叫。
陈默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从电脑椅上弹起来，几步冲到窗边。
楼下，地狱之门洞开。
一辆失控的公交车斜撞在路边的甜品店橱窗上，车头扭曲，黑烟夹杂着火星嘶嘶冒出。但这并非最恐怖的景象。
车门口，一个穿着公交制服、半边脸血肉模糊的司机，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关节反折的姿势，扑在一个刚从车里爬出来的年轻女孩身上。他张开的嘴里，不是人类的呼喊，而是野兽般的、嗬嗬的低吼。他埋下头，狠狠一口咬在女孩纤细的脖颈上！
噗嗤！
温热的鲜血如同廉价的红漆，瞬间喷溅在灰白的柏油路上，也溅了那“司机”满身满脸。女孩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眼睛瞪得滚圆，里面是凝固的、无法理解的巨大恐惧，然后彻底瘫软下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街道上零星的行人像被按了暂停键，呆立当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茫然和惊骇。一个提着菜篮的老太太，手里的塑料袋啪嗒掉在地上，番茄滚了一地，像一颗颗小小的、跳动的心脏。
“啊——！！！”
一声足以刺破云霄的、饱含极致恐惧的尖叫，终于撕破了这诡异的死寂。像是按下了播放键，凝固的画面瞬间活了过来，变成了高速播放的恐怖片！
人群炸开了锅！
“杀人了！！”
“怪物！那司机是怪物！”
“快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几秒内席卷了整个街区。人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尖叫着、推搡着、奔逃着。有人摔倒了，立刻被后面的人踩踏过去，惨叫声被更大的混乱淹没。
陈默的瞳孔剧烈收缩，浑身血液像是瞬间被抽干，冰凉一片。他死死盯着楼下那个“司机”。女孩的血似乎刺激了他，他抬起头，那张混合着血污和某种诡异青灰色的脸，空洞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然后猛地锁定了旁边一个吓傻了的西装男。
“嗬…嗬…” 非人的低吼再次响起。
“跑！快跑！” 陈默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楼下嘶吼，声音却被淹没在鼎沸的恐慌浪潮里。
晚了。
那“司机”或者说，那东西，以一种完全不符合人体力学的速度和力量扑了上去，轻易地将体型比他壮硕的西装男扑倒在地，张口就咬！
混乱在升级。陈默惊恐地看到，刚才那个被咬死的女孩，身体突然剧烈地、不自然地抽搐起来，然后…她竟然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缓缓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的脖子歪着，巨大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但那双眼睛，已经变得和那个“司机”一样，空洞、浑浊，只剩下对血肉的本能渴望。她喉咙里发出同样的嗬嗬声，扑向了离她最近的一个正在拍照的年轻人。
感染！传播！
这两个冰冷的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陈默的脑海。电影、小说里看过的所有关于“丧尸”的设定，此刻无比清晰地与现实重叠！
“妈！”陈默猛地想起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扭曲，“妈！你在哪？！出事了！外面全是…全是吃人的怪物！别出门！千万别出门！把门锁死！用东西堵住！！”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惊恐又带着哭腔的声音：“默默？默默你怎么了？外面…外面怎么了？好多人在叫…啊！对门老王他…他好像疯了！在撞他家的门！他脸上…全是血！他…他咬了他老婆！天啊！！”
母亲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断断续续，最后变成压抑不住的哭泣。
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母亲住的是老式小区，门锁远不如他租住的这个新公寓牢固！“妈！听我说！快！找东西堵门！桌子椅子！所有重的东西！躲到卧室或者厕所去！别出声！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听见没？等我！！”
“默默…我怕…你爸出差了…我…” 母亲的声音充满了无助。
“妈！别怕！按我说的做！堵门！躲起来！我很快就到！相信我！” 陈默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丝。挂断电话的瞬间，巨大的责任感和冰冷的恐惧像两条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父亲出差在外，生死未卜，母亲独居在十几公里外的老城区，那里人口密集，情况只会更糟！
必须立刻行动！他只有母亲了！
**（2）**
生存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恐惧。陈默猛地转身，冲向厨房。时间就是生命，每一秒都意味着母亲多一分危险！
他粗暴地拉开抽屉，抓起里面所有能找到的、能当武器的东西：一把沉甸甸的斩骨刀（刀身闪着寒光，让他稍微有了一丝底气），一把小巧但锋利的折叠水果刀（别在后腰），还有一个未开封的、沉甸甸的铸铁平底锅（聊胜于无）。接着，他旋风般冲进卧室，拽出那个容量最大的双肩背包。
食物！水！药品！
他像一台精准的机器，疯狂地扫荡着冰箱和储物柜。瓶装水、能量饮料一股脑塞进背包。压缩饼干、巧克力、牛肉干、几包方便面…所有高热量、易储存的食物成了首选。急救包被他整个扔了进去，里面有纱布、酒精、消炎药。他还特意抓了几盒高浓度的维生素片和几包盐——在末日，这些都可能成为硬通货或者救命稻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上。那是去年生日，他和父母在公园的合影，三人笑得灿烂。陈默一把抓起照片塞进贴身的口袋，冰冷的相框边缘硌着他的肋骨，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
背上沉重的背包，斩骨刀紧紧握在右手，左手拿着平底锅。陈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走廊里一片狼藉。几户人家的门敞开着，里面传来打砸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血迹像泼墨般溅在墙壁和地板上，一直延伸到电梯口和楼梯间。一只穿着睡裙的女丧尸，正背对着他，趴在一具看不清面目的尸体上耸动着肩膀。电梯口，一个穿着保安制服、半边脸都被啃掉的丧尸，正漫无目的地用头“咚咚”地撞着紧闭的电梯门。
楼梯间！只能走楼梯！
陈默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拧开门锁。金属摩擦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那只女丧尸似乎被惊动了，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沾满血污的头颅缓缓地、以一种颈椎几乎要断裂的角度，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一张青灰溃烂的脸，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了陈默的房门！
“嗬…！”
陈默头皮瞬间炸开！他猛地拉开门，在女丧尸嘶吼着扑过来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将左手的平底锅狠狠抡了出去！
“哐当！！”
一声金属撞击骨肉的闷响。平底锅结结实实砸在女丧尸的太阳穴上，巨大的力量让它的脑袋猛地一歪，身体踉跄着撞在墙上。陈默看都没看结果，拔腿就冲向楼梯间！他知道，这种打击杀不死它，只能争取时间！
楼梯间里同样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倒在台阶上，墙壁上布满了喷溅状的血迹和抓痕。楼上楼下都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嘶吼声。
陈默的心跳得像擂鼓，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他双手紧握斩骨刀，放轻脚步，眼睛警惕地扫视着上下方，一步步向下挪动。每一次拐角，都像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七楼…六楼…五楼…
还算顺利，只遇到两个在楼梯间游荡的落单丧尸，都被他利用楼梯拐角的狭窄空间，险之又险地避过或者用斩骨刀劈开了脑袋。粘稠腥臭的黑血溅了他一身一脸，浓烈的腐败气味熏得他几欲作呕。但他不敢停，母亲的哭声仿佛就在耳边。
下到三楼时，他听到了楼下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人类的怒骂。
“滚开！别过来！啊——！”
“强哥！救我！它抓住我了！啊——！！”
是活人！而且不止一个！
陈默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冲下两层。在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平台上，他看到了混乱的一幕。
三个男人正背靠背，被五六个丧尸围堵在平台角落。地上已经躺着一个男人，脖子被咬开，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眼看是不活了。剩下的三人，一个光头壮汉手里挥舞着一根不知从哪拆下来的金属水管，疯狂地抡砸着靠近的丧尸，但动作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一个染着黄毛的瘦子吓得脸色惨白，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胡乱比划，腿抖得像筛糠。另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手臂上有一道明显的抓痕，鲜血淋漓，他眼神惊恐绝望，几乎放弃了抵抗。
“强哥！顶不住了啊！”黄毛带着哭腔尖叫。
“妈的！闭嘴！”光头壮汉张强怒吼着，一水管砸翻一个扑上来的丧尸，但另一个丧尸从侧面猛地抱住了他的腰，腥臭的大口朝着他的脖子咬去！
千钧一发之际！
“低头！”陈默爆喝一声，从楼梯上猛冲而下，手中的斩骨刀带着全身的力量和求生的狠厉，狠狠劈下！
咔嚓！
刀锋精准地嵌入了咬向张强脖子的那个丧尸的后颈！污血喷溅！丧尸的动作僵住，软软地滑了下去。
张强趁机挣脱，惊魂未定地看了陈默一眼，眼神复杂，有感激，但更多的是看到新“工具”的算计。
“谢了兄弟！搭把手！”张强吼道，再次挥动水管。
陈默没时间多想，立刻加入了战团。他的斩骨刀虽然沉重，但势大力沉，配合张强的水管，两人合力，很快将剩下的几个丧尸解决掉。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和黄毛则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快！离开这里！更多要来了！”陈默听着楼上楼下越来越近的嘶吼声，急促地说道。
张强眼神闪烁了一下，迅速扫过陈默身上沾血的背包和他手里滴着黑血的斩骨刀。“对！走！从侧门出去！我知道路！”他当先朝着一楼通往地下车库的侧门跑去。黄毛和眼镜男慌忙跟上。
陈默殿后，警惕地观察着后方。冲出侧门，外面是公寓楼后巷，相对空旷，但远处街道传来的混乱声浪和不时响起的惨叫、枪声（？）提醒着这里同样危险。
“这边！”张强指着巷子尽头，“穿过那个小公园，外面大路上应该有车！”
四人沿着堆满垃圾桶的狭窄后巷狂奔。陈默的背包很重，影响了他的速度，渐渐落在了后面一点。眼镜男因为手臂受伤，跑得更慢，几乎和黄毛并排。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张强猛地停住脚步，脸色煞白地指着前方巷口。
只见巷口处，摇摇晃晃地出现了七八个身影。它们衣衫褴褛，身上带着血迹和伤口，动作僵硬而执着，喉咙里发出标志性的嗬嗬声。它们显然被奔跑的动静吸引，堵住了唯一的出路！
“妈的！被包饺子了！”张强骂了一句，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而绝望。他猛地回头，目光像毒蛇一样扫过身后三人，最后死死钉在陈默…身后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包上。
“强哥…怎么办？”黄毛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眼镜男捂着流血的手臂，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陈默握紧了刀柄，心脏狂跳，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可能的生路。侧面的围墙很高，翻不过去。后面…后面也有嘶吼声传来！
“嗬嗬…” 堵住巷口的丧尸群，似乎被新鲜血肉的味道彻底刺激，开始加快速度，朝着他们涌来！距离在迅速缩短！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时！
“啊——！强哥！后面！后面也有！”黄毛突然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发出凄厉的尖叫。
陈默猛地回头，只见巷子另一头，也有三四个丧尸被声音吸引，正嘶吼着扑来！
前后夹击！真正的绝境！
“操！”张强额头青筋暴起，眼神在前后两拨丧尸和陈默的背包之间疯狂游移。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一个极其恶毒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就在最前面那个丧尸离他们只有不到五米，腥臭的口气几乎能闻到的时候——
张强眼中凶光一闪，猛地做出了一个让陈默目眦欲裂的动作！
他没有冲向丧尸，也没有试图寻找掩体，而是狠狠一把推在了那个本就因为受伤和恐惧而脚步不稳的眼镜男身上！
“对不住了，李工！替我们挡一下！”
“不——！”眼镜男李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惊呼，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扑去，正好迎上了最前面那只伸着腐烂手臂的丧尸！
噗嗤！
丧尸的爪子轻易地捅进了李工的腹部！更多的丧尸瞬间扑了上去，将他淹没！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和令人牙酸的啃噬声骤然响起！
这血腥残忍的一幕，为张强和陈默他们争取了不到两秒的时间！
但张强的目标远不止于此！在推开李工的瞬间，他的另一只手，如同毒蛇出洞，闪电般抓向了陈默背上的双肩包背带！同时，他的脚狠狠踹向陈默的腿弯！
“背包给我！”
张强狰狞的面孔近在咫尺，眼中是赤裸裸的贪婪和疯狂！
陈默的脑子“嗡”的一声！他万万没想到，刚刚还并肩作战（虽然短暂）的人，转头就能为了物资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用同伴当肉盾，还要抢夺他救命的物资！
愤怒！冰冷的、足以焚烧理智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恐惧！母亲还在等他！他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被这个畜生抢走活命的希望！
“滚开！”陈默怒吼一声，身体在张强踹来的瞬间猛地向侧面一闪，同时右手的斩骨刀本能地由下向上反撩！
这一刀，饱含着对丧尸的恐惧、对母亲安危的焦灼、以及对眼前人性之恶的滔天怒火！
嗤啦！
刀锋撕裂空气，也撕裂了张强伸过来抢背包的右臂衣袖！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瞬间绽开，皮肉翻卷！
“啊——！！” 张强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剧痛让他抢背包的动作彻底变形。他捂着手臂，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默，眼神怨毒得像要喷出火来。
“你他妈敢砍我？！”
“再碰一下，砍的就是你的头！”陈默双眼赤红，斩骨刀横在胸前，刀尖还滴着张强的血，浑身散发着择人而噬的凶戾气息。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普通的上班族，而是被末日和背叛逼到绝境的野兽！
黄毛被这突如其来的内讧和血腥吓傻了，呆立当场。
前后丧尸的嘶吼声已经近在咫尺！被扑倒的李工惨叫声已经微弱下去，但血腥味引来了更多的怪物！
“妈的！疯子！黄毛，我们走！”张强捂着流血的手臂，怨毒地瞪了陈默一眼，知道现在不是纠缠的时候。他猛地撞开旁边一个半掩着的、堆满杂物的清洁工具房的门，拉着吓傻的黄毛就钻了进去，然后“砰”地一声死死关上了门！
陈默瞬间被抛弃在巷子中间！成了前后两股尸潮唯一的、最显眼的目标！
最近的丧尸，离他只有三步之遥！腐烂的手指几乎要抓到他的衣角！
绝望！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陈默的心脏！
“嗬——！”
腥臭的风扑面而来！陈默甚至能看到丧尸嘴里残留的碎肉和暗红的牙龈！
跑！必须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陈默猛地转身，目光扫过张强他们躲进去的清洁房那紧闭的铁门，又扫过旁边那堵近三米高的砖墙。翻墙？来不及了！而且背着沉重的背包根本不可能！
清洁房！只有那里！
他像离弦之箭般冲向清洁房的门！但张强显然从里面死死顶住了！
“开门！张强！开门！！”陈默用尽全身力气砸门，嘶吼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变形。他能感觉到身后冰冷的死亡气息！
门纹丝不动！里面传来张强压抑着痛苦的、充满恶意的低吼：“滚！去死吧！你的包，老子会替你收的！”
“王八蛋！！”陈默目眦欲裂！他知道，指望里面那两个畜生开门是痴心妄想！
怎么办？！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陈默的目光扫到了清洁房旁边——那是一个巨大的、半人高的绿色塑料垃圾桶！盖子半开着，里面塞满了垃圾袋。
没有时间思考了！身后的嘶吼声已经贴到了后背！
陈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猛地向前一扑！不是扑向门，而是扑向了那个垃圾桶！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垃圾桶狠狠推向清洁房的门！
“哐当！”垃圾桶撞在铁门上，发出巨响，里面的垃圾袋滚落出来一些。
但这还不够！丧尸的手已经抓到了他背包的边缘！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放弃了背包！在丧尸抓住背包的瞬间，他猛地一低头，身体像泥鳅一样向侧面翻滚，同时双手死死抓住垃圾桶的边缘，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它整个侧翻过来！
“哗啦——！”
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如同泥石流般倾泻而出，瞬间铺满了清洁房门口的一小片区域！腐烂的厨余、用过的纸巾、各种黏糊糊的液体…形成了一片极其污秽、滑腻的“沼泽”！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丧尸，一脚踩进了这片垃圾堆里！
噗嗤！脚下一滑！
它们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扑倒！其中一个更是脸朝下砸进了黏糊糊的腐烂物中！它们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湿滑的垃圾和自身僵硬的动作让它们一时难以起身，反而阻碍了后面丧尸的冲击速度！
就是现在！
陈默甚至来不及心疼那装满救命物资的背包，也顾不上捡掉落在垃圾堆旁边的斩骨刀（刚才翻滚时脱手了）。他像受惊的兔子，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猛地朝着巷子侧前方——一栋看起来像是小仓库或者配电房的独立平房冲去！
那平房的门是普通的木门，上面有玻璃窗。陈默冲到门口，绝望地拧动门把手——锁着的！
“不！！！”
他几乎要崩溃！身后的丧尸已经爬了起来，踩过同伴的身体，嗬嗬叫着再次扑来！速度更快！
陈默双眼血红，后退两步，然后猛地加速，用尽全身力气，侧着身子狠狠撞向那扇木门！
“砰！！！”
一声闷响！肩膀传来剧痛！但木门似乎并不十分结实，门框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门锁的位置明显变形了！
再来！！
“砰！！！”
第二次撞击！伴随着木头碎裂的脆响！门，终于被他硬生生撞开了！
陈默一个趔趄冲了进去，反手就用身体死死顶住门！同时飞快地扫视屋内。
这是一个废弃的保安值班室，很小，布满灰尘。角落里堆着一些破旧的桌椅和工具。唯一的光源是墙上一个很小的、布满污垢的气窗。
门外，丧尸已经追到！腐烂的手掌拍打着木门，指甲刮擦着玻璃，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锐响！嗬嗬的嘶吼近在咫尺！更多的脚步声在靠近！
陈默用背死死顶着门，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战栗。肩膀撞击的剧痛和刚才翻滚擦伤的刺痛一起袭来。他低头，看到自己空空的双手，还有身上只剩下贴身衣物——背包没了，刀也没了！食物、水、药品…救命的物资，全被张强那个畜生堵在了门外，或者丢在了那堆恶臭的垃圾里！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将他淹没。母亲的影像浮现在眼前，十几公里的死亡之路，他现在手无寸铁，身无长物…怎么去？
但就在这时，一股更加强烈、更加炽热的情绪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炸开，瞬间烧干了所有的绝望！
**恨！**
刻骨铭心的恨意！
不是对门外那些只剩本能的丧尸，而是对张强！对那个为了物资，推同伴去死，还想抢他背包，最后将他锁在门外喂丧尸的畜生！
如果不是张强推李工挡丧尸，他们或许能一起冲出去！如果不是张强抢他的背包、踹他、最后把他关在门外，他不会失去所有的物资，不会陷入现在的绝境！
那张狰狞、贪婪、怨毒的脸，深深烙印在陈默的脑海里。
“张…强…”
陈默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低沉，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冰冷的杀意和滔天的怒火。他死死盯着那扇被撞得变形、在丧尸冲击下不断震颤的木门，眼神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玉石俱焚的决绝。
门外的拍打和嘶吼是死亡的倒计时。门内，陈默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喘息着，沾满污血和汗水的脸上，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透过门上的玻璃，盯住了巷子对面那扇紧闭的、属于清洁房的铁门。
他知道张强和黄毛一定躲在里面，通过门缝或者小窗看着这一切。
“等着…” 陈默的声音低不可闻，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坚定，“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爬，也要爬回来…把你碎尸万段！”
复仇的种子，在这充斥着血腥、恶臭和绝望的狭小空间里，在丧尸疯狂的抓挠声中，在母亲安危未卜的焦灼下，带着最原始的恨意，深深扎进了陈默的心脏，并开始汲取着愤怒和生存的欲望，疯狂滋长。
丧尸的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锐响。门板的震颤越来越剧烈，木屑簌簌落下。陈默能感觉到门外那汹涌的、冰冷的死亡力量。他环顾这个小小的、几乎无处可逃的囚笼，目光最终落在那堆破旧的桌椅和角落里的一个锈迹斑斑的、手臂长的铁扳手上。
他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眼中燃烧着的不再仅仅是求生的火焰，还有焚尽一切的复仇烈焰。他慢慢站直身体，不再用背顶门，而是朝着那个铁扳手，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了过去。
时间不多了。他需要一件武器，哪怕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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