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怸刚到办公室，就看见温砚已经坐在桌前，面前摊着一叠厚厚的资料。
“早，前辈。”沈怸放下包，径直走过去。
温砚抬头，眼里带着点红血丝，显然没睡好：“早。这是劳务公司发过来的资料，7·15案案发前后在工地工作的工人信息都在这里了。”
沈怸拿起最上面的一份翻了翻，上面贴着照片，记录着姓名、年龄、籍贯和入职时间：“这么多？得查到什么时候？”
“没办法，只能一个个筛。”温砚揉了揉眼睛，“重点看案发前一周入职，或者案发后突然离职的人。”
“我来帮忙。”沈怸拉过椅子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走一半资料，“分工合作，能快点。”
温砚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谢了。”
“跟我还客气？”沈怸挑眉，语气熟稔得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温砚没接话，低头继续看资料，耳根却悄悄泛起一点红。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适应沈怸这种亲昵的语气，每次都要花点力气才能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波动。
办公室渐渐热闹起来，赵磊打着哈欠走进来，看到沈怸又坐在温砚旁边，忍不住打趣：“我说沈怸，你是长在温砚前辈旁边了吗？离了他不能转啊？”
沈怸头也没抬：“闭嘴，干活。”
“切，重色轻友。”赵磊撇撇嘴，却也识趣地没再调侃，拿着自己的任务单去了另一边。
温砚假装没听见他们的对话，手指在一份资料上停住：“这个人有点可疑。”
沈怸立刻凑过去，两人的肩膀几乎靠在一起。“怎么说？”
“王志国，42岁，案发前三天入职，案发第二天就离职了，理由是家里有事。”温砚指着资料上的照片，“而且他的身高体型，跟监控里的嫌疑人很像。”
沈怸看着照片上那个眼神躲闪的中年男人：“查他的住址和联系方式了吗？”
“查了，劳务公司登记的地址是个临时出租屋，电话也打不通。”温砚皱着眉，“像是故意留的假信息。”
“看来有必要去趟他登记的出租屋看看。”沈怸把资料折了个角，“现在就去？”
“等一下。”温砚忽然按住太阳穴，脸色白了点，“我有点头晕。”
沈怸立刻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低血糖又犯了？没带糖？”
温砚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早上急着出门，又忘了。”
沈怸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糖递过去，还是昨天那种包装：“拿着。”
“你又带了？”温砚愣住。
“嗯，昨天买的，怕你又忘了。”沈怸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手做了件小事。
温砚看着那颗糖，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沈怸对自己是不是太好了点？好到让他觉得有点不真实。
“谢谢。”他接过糖剥开，放进嘴里，熟悉的甜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头晕的感觉缓解了不少。
“走吧，去出租屋。”沈怸站起身，拿起外套。
“嗯。”温砚也站起身，跟着他往外走。
赵磊在后面喊：“哎，你们俩去哪儿？带上我啊！”
“查线索，你在这儿盯着，有情况给我们打电话。”沈怸头也不回地说。
赵磊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俩人，真的越来越不对劲了……”
出租屋在老城区，一条狭窄潮湿的小巷里。沈怸和温砚找到门牌号，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
“看来是真的跑了。”沈怸试着推了推门，锁着的。
“找房东问问？”温砚看向旁边的住户。
刚走两步，温砚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沈怸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胳膊：“怎么了？”
“没事，”温砚站稳，摇了摇头，“可能有点低血糖后遗症，腿有点软。”
沈怸皱眉，扶着他的胳膊没松手：“还能走吗？不行就先回去。”
“没事，缓过来了。”温砚挣了挣，想把胳膊抽回来，沈怸却握得更紧了点。
“别动，扶着稳当。”沈怸的语气不容置疑，扶着他走到房东家门口。
温砚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怸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烫得他有点不自在。他想抽回手，却又觉得这样太刻意，只能僵硬地被他扶着。
房东是个老太太，听他们说明来意，摇了摇头：“那个老王啊，就住了两天，神神秘秘的，案发第二天一早就拖着箱子走了，房租都没要。”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沈怸问。
“好像没有，我这就去看看。”老太太打开门，领着他们去了王志国住过的房间。
房间很小，除了一张床和一个破衣柜，什么都没有。沈怸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拉开衣柜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掉着一个不起眼的东西。
他弯腰捡起来，是个小小的塑料牌，上面印着“鼎盛建材”的字样。
“鼎盛建材？”温砚凑过来看，“没听说过这家公司跟那个工地有合作。”
“说不定不是给工地供货的。”沈怸把塑料牌放进证物袋，“回去查查这家公司。”
从出租屋出来，已经快中午了。巷子里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沈怸很自然地走在外面，把靠里的位置让给温砚，偶尔有自行车经过，他还会伸手护一下温砚的肩膀。
温砚被他护在怀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和阳光混合的味道，心里那点不自在又冒了出来。
“可以了，谢谢。”他低声说，往旁边躲了躲。
沈怸收回手，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不客气，前辈。”
走到巷口，温砚终于松了口气，感觉像是逃过了什么“劫难”。
“去吃点东西？”沈怸提议，“低血糖不能饿。”
温砚看了看时间，点了点头：“好。”
两人找了家面馆，面对面坐下。沈怸很自然地帮温砚点了碗红糖馒头：“垫垫肚子。”
温砚看着那个馒头，心里忽然有点复杂。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习惯沈怸的照顾了，这种感觉让他有点不安，又有点……莫名的安心。
“沈怸，”温砚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沈怸正在搅拌面条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向他，眼神坦荡：“前辈帮我那么多，我照顾一下前辈怎么了？还是说，前辈觉得我对你有什么别的企图？”
温砚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地想否认，却对上沈怸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总不能说，自己确实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吧？
“没、没有。”温砚低下头，拿起馒头咬了一口，掩饰自己的慌乱。
沈怸看着他这副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看来，离他把温砚“拐”回家吃饭的日子，不远了。
警戒线内的暗流，正随着这碗热腾腾的面条，慢慢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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