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办公室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少数几个加班的人。温砚面前摊着一叠7·15案的证人证词,指尖在纸张上滑动,眉头微蹙。
沈怸刚打完一份通话记录分析报告,转头就看见温砚对着一份证词出神,脸色似乎比下午在工地时更白了点。
他起身走过去,故意把脚步放重了些。温砚果然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茫然。
“在看什么?”沈怸俯身,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证词上,说话时的气息离温砚的耳廓很近。
温砚下意识地往旁边偏了偏,指着证词上的一行字:“这个证人说,案发前三天,看到一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在工地门口徘徊,但他记不清具体时间了。”
“蓝色工装?”沈怸的目光扫过那行字,“跟监控里嫌疑人穿的颜色一致。”
“嗯,”温砚点头,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但全市的建筑工人大多穿这种工装,范围太广了。”
沈怸没接话,目光却落在了温砚的领带上。那条深灰色的领带系得很规整,但不知什么时候歪了一点,末端微微偏向左边。
他的手指又开始发痒。
“前辈,”沈怸忽然开口,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你领带歪了。”
温砚一愣,下意识地抬手去摸。他不太擅长系领带,每次都要对着镜子摆弄半天,今天早上大概是太匆忙了。
手指刚碰到领带,就被另一只手按住了。
沈怸的手心温热,带着点薄茧,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别动,我帮你。”
不等温砚反应,沈怸已经松开他的手,指尖穿过领带结,动作熟练地将那点歪斜纠正过来。他的手指偶尔会擦过温砚的脖颈,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温砚的呼吸顿了顿,僵硬地坐着,不敢动。沈怸的动作很快,不过几秒钟就系好了,甚至还轻轻拽了拽领带末端,确保系得紧实又不勒。
“好了。”沈怸收回手,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帮同事递了份文件。
温砚却觉得脖子那里像被火烧过一样,烫得厉害。他低下头,避开沈怸的目光,低声说了句:“谢谢。”
“小事。”沈怸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心里那点痒意又冒了出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看温砚这副样子,像只被惊扰的小鹿,明明想躲,却又不会真的生气。
这时,温砚忽然轻轻吸了口气,手指按了按太阳穴,脸色似乎更差了。
“怎么了?”沈怸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没事,”温砚摇了摇头,声音有点虚,“可能有点低血糖,早上没吃多少东西。”
沈怸皱眉:“没带糖?”
“忘了。”温砚苦笑了一下,“早上来得急。”
沈怸没说话,转身回了自己座位,从背包里翻了半天,找出一颗用彩色糖纸包着的水果糖。他记得这是警校时赵磊塞给他的,一直忘了吃。
他走回去,把糖放在温砚面前的文件上:“喏,补充点糖分。”
温砚看着那颗糖,愣住了:“你随身带这个?”
“嗯,偶尔会低血糖。”沈怸撒了个谎,语气坦然,“正好给你救急。”
温砚犹豫了一下,还是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橘子味的甜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稍微缓解了一点头晕。
“谢谢。”他这次的声音真诚了许多,还带着点橘子糖的清甜。
“说了不用谢。”沈怸笑了笑,目光落在他微抿的嘴唇上,那里还沾着一点糖屑,“前辈下次记得带点糖在身上,工作起来哪有时间按时吃饭。”
“嗯,知道了。”温砚点点头,心里有点复杂。他总觉得沈怸对自己是不是太热情了点,但每次都能找到合情合理的解释,让他没法多想。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沈怸大概只是性格比较自来熟,加上自己确实比他年长,他把自己当哥哥看?
温砚试图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却没注意到沈怸回到座位后,立刻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了一行字:买水果糖,橘子味的。
办公室的灯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之间投下交错的光影。温砚继续看证词,只是耳根的红色久久没退去。沈怸则假装整理文件,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没离开过对面那个身影。
赵磊从外面打水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又看了看沈怸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心里嘀咕:这俩人……真的没问题吗?
他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别多管闲事。反正沈怸这小子,看着桀骜,其实分寸感比谁都强。
只是赵磊没发现,沈怸放在桌下的手,正轻轻摩挲着刚才碰到温砚脖颈的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里的温度。
警戒线内的暗流,正随着一颗橘子糖的甜味,悄悄涌动得更厉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