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
对于时间守护者时希而言,不过是时间长河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对于镜中仙境的守护者灵汐来说,也本该是弹指一挥间。
然而,这七年,却漫长得让灵汐感到窒息。
时间圣殿依旧悬浮在时间洪流之上,静谧、庄严,每一寸空气都流淌着秩序的法则。灵汐坐在偏殿的窗边,望着窗外永恒不变、璀璨而冰冷的星河。她手中摩挲着一枚银色的怀表——那是时希当年送给她的时间碎片,曾在她能量失控时护她周全,也曾在时间流中回应过她的呼唤。
如今,怀表依旧精准,表面的裂痕在时希的力量温养下早已修复如初,光滑得映不出丝毫波澜。就像她和时希的关系。
完美,稳定,波澜不惊。
却失去了温度。
曾经的炽热与悸动,仿佛被时间本身一点点磨平了棱角。他们依旧在一起,是仙境公认的、默契非凡的一对。时希会定期来镜中遗迹查看心镜的状况,会在她修炼时给予精准的指点,会在她遇到麻烦时第一时间出现解决。
他履行着作为伴侣和守护者的一切责任,无可指摘。
可灵汐总觉得,哪里不对了。
他看她的眼神,依旧专注,却少了当初那种仿佛能将她灵魂都点燃的深沉爱意,更像是在审视一件需要妥善维护的、重要的“时间造物”。他的拥抱依旧有力,却像是遵循着某种固定的程序和频率,缺乏了情不自禁的力度。他的话语依旧简洁,却更像是发布指令或陈述事实,而非情感的交流。
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名为“时间”的薄膜。她在这头,感受着情感的流逝与焦灼;他在那头,维持着永恒的冷静与秩序。
“时希,”灵汐曾尝试过沟通,在他又一次完美地解答了她关于时间法则的疑问后,她轻声问,“除了时间和心镜,我们……还能聊点别的吗?”
时希当时微微侧头,银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困惑”的情绪,随即恢复平静:“你想聊什么?”
我想聊什么?灵汐在心中苦笑。我想聊你今天过得好不好,想聊我新学会的一道镜像法术很有趣,想聊净水湖边的鸢尾花又开了,想聊……我只是想和你像普通恋人一样,说些毫无意义的废话,分享彼此生活的点滴。
但这些话,在对上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却又仿佛隔绝了一切情感的时间之眸时,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没什么。”她最终摇了摇头,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只是随口问问。”
时希点了点头,并未深究,转身继续去处理他那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时间事务。
看着他消失在时间流光中的背影,灵汐感觉胸口闷得发慌。完美的裂痕,往往始于最微小的疏离。而这七年来,这样的疏离,已经积累得太深太深。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怀表,表盘上指针规律地行走,滴答,滴答,像是在为这段逐渐冷却的感情倒计时。
也许,时间守护者的伴侣,注定要学会与永恒的空寂为伴?
灵汐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那颗由镜像能量凝聚、本应映照真实的心,正在因为这完美的冰冷,而悄然布满看不见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