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第一次出生。”
列车门开,没有站台,只有一条笔直向下的电梯井。
井壁是漆黑的骨质,像被烧透的颅腔;电梯轿厢却悬在半空,底板是一面巨大的停尸台。
广播这次从井底传来,声音干脆、冰冷,像金属撞击:
“死门,终极终点站。请在心脏停跳前,完成‘逆向死亡’。失败惩罚:永远停在尸斑。”沈砚的制服干燥了,却紧贴着皮肤,像第二层裹尸布。
胸前编号变为:
【C-000 沈砚 待死亡】
他的心跳声被放大,回荡在电梯井,每一次搏动都引发一阵铁索震颤。
电梯没有按钮,只有一枚心电监护电极贴在轿厢内壁。
电极连接着一根裸露的电线,电线尽头是一把解剖刀。
刀柄刻着反向DNA齿痕,刀刃却缺了一角——正是沈砚在生门里咬下的那一块。监护仪屏幕亮起:
【心率:72 → 00:10:00】
跳动的数字随倒计时递减,仿佛时间在抽血。
屏幕下方滚动一行红字:
“逆向死亡流程:
1. 找到停跳原因;
2. 杀死死亡;
3. 复活尸体。”
轿厢开始下降。
每下降一层,井壁便亮起一盏幽绿的无影灯,灯罩里悬浮着一段记忆胶片:
1层:1933年产房,Ada抱着无脸婴儿;
2层:第0车厢镜子,C-000号沈砚微笑;
3层:逆腹站溶洞,胎盘钥匙生根;
……
第9层:漆黑一片,只剩心跳声。
第10层,电梯骤停。
无影灯下摆着一口透明冰棺,棺内躺着的,正是沈砚自己——
胸口编号【C-∞】,面部被白布覆盖,白布渗出暗红“尸斑”,形状像一张车票:
【终点站:死门 发车时间:心跳归零】
解剖刀自动浮起,悬在沈砚喉结上方。
冰棺里的尸体同步睁眼,瞳孔灰白,却映出电梯井的倒影。
尸体开口,声音从沈砚自己喉咙里传出:
“杀死死亡,需要先杀死我。”沈砚握住刀柄,反向DNA齿痕刺入掌心。
刀刃落下,划开尸体的胸骨。
没有血,只有一节节碎裂的车厢模型:
13号、0号、血月、逆腹、镜墟、无舌、生门……
它们像积木,被一根脐带串成螺旋,终点是一枚静止的心脏——
心脏表面刻着倒计时:【00:03:00】
沈砚伸手去摘心脏。
指尖触碰的瞬间,心脏突然搏动,发出列车汽笛。
整个电梯井随之颠倒——
无影灯变成车轮,冰棺变成轨道,沈砚站在列车顶部,以时速300公里冲向“00:00:00”。风撕扯他的制服,编号被吹得剥落,露出皮肤下密密麻麻的车票纹路。
他看见前方铁轨尽头,是一道漆黑的门,门框由两根交叉的股骨构成。
门上悬着一块电子屏:
【死门检票中……】
列车冲门而过,沈砚却留在门外。
他跌落进一间漆黑的手术室。
无影灯亮起,照出七名穿藏青制服的“医生”——
全是不同编号的沈砚:C-917、C-918……C-923。
他们围成一圈,手持手术器械,器械尖端是反向DNA钥匙。C-917举起心电图纸,纸面平坦成一条直线。
C-918手持除颤器,电极却贴在沈砚自己的太阳穴。
C-919用手术剪剪断他的呼吸管。
C-920用镊子夹起那枚静止的心脏,放进一只培养皿。
培养皿内,心脏开始重新跳动,发出婴儿啼哭。
“逆向死亡完成。”
所有医生齐声开口,却是Ada的嗓音。
他们将培养皿递给沈砚,心脏表面浮现最后一行字:
【下一站:生门】沈砚低头,胸口编号已变为:
【C-重生 沈砚 已死亡】
制服变成裹尸布,又瞬间风化,露出婴儿般光滑的皮肤。手术室灯灭。
黑暗中,电梯井、铁轨、冰棺全部折叠成一张车票,飘进他掌心。
票面空白,只印着一个血红的圆形符号——
列车车轮与胎盘重叠的纹样。
【第七章完】
【待续:第八章·复生门】
——“死亡是车票,复生是检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