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河的社交账号头像又换了。
昨天还是一只懒洋洋的橘猫，今天就变成了一片深蓝色的海。
网名也从“守望者”改成了“河流”。
陈悦刷着手机，忍不住吐槽：“他这网名和头像换得比女生换口红还勤！”
吴扉月瞥了一眼，没说话。
他一直是这样的。
从高中起，他的头像就三天一变，网名更是随心所欲。
周小雨好奇：“他为什么叫‘河流’？”
吴扉月低头翻书：“……不知道。”
其实她知道。
初中那年，她曾无意间看到他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一句话：「河流终将汇入大海，而我终将走向你。」
李雯推了推眼镜：“那他之前为什么叫‘守望者’？”
吴扉月的手指微微一顿。
守望者……
是在守望谁呢？
陈悦突然凑过来，笑嘻嘻地问：“该不会是在守望你吧？”
吴扉月合上书，面无表情：“你想多了。”
陈悦瘫在椅子上，长叹一声：“林斐河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家境优渥，学业优秀，长相出众，性格温柔。
简直是完美人设。
吴扉月苦笑了一下，没接话。
是啊。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除了……
她始终没有回应他的感情。
晚上，吴扉月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林斐河的朋友圈。
他的头像又换了，这次是一盏昏黄的路灯。
她往下滑，发现他过去半年的头像似乎有某种规律：
阴天的云
雨后的窗
夜里的路灯
清晨的雾气
全是……
孤独又安静的东西。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表面温柔，内里却疏离。
吴扉月盯着他的头像看了很久，最终点开对话框。
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天，却只打出一句：
“你为什么总换头像？”
还没发送，她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这种问题……太越界了。
他们之间，还没到可以随意打探对方心事的程度。
第二天早上，林斐河的网名又改了，从“河流”变成了“归途”。
头像也换成了一片金黄的麦田。
吴扉月看着那个头像，突然想起高中时读过的一句诗：
「河流奔向大海，而我终将归向你。」
旁边陈悦对着镜子涂完最后一笔口红，转头看向瘫在床上的吴扉月：“唉？你整天除了写作就没别的爱好了吗？”
吴扉月从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好像确实没有。”
李雯从书堆里探出头：“你这样不行，得多培养点兴趣爱好。”
周小雨晃了晃手机：“我刚看完你写的小说，有个问题——”
“女主为什么一碰就脸红？她是过敏吗？”
吴扉月敲键盘的手指顿住：“……”
因为……
女主就是我啊。
她慢吞吞合上电脑：“那个女主……我代入了自己。”
宿舍突然安静了三秒。
陈悦的睫毛膏刷差点戳进眼睛：“等等，所以小说里那个被校霸撩一下就耳朵红的要死的女主——”
“是你本人？！”
吴扉月把脸埋进抱枕里，闷声：“……嗯。”
李雯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诡异的光：“也就是说，江霑阳真的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把你按在墙上说过‘再躲就亲你’？”
吴扉月猛地抬头，耳根通红：“那段是艺术加工！”
周小雨幽幽补刀：“那林斐河真的会在你感冒时煮姜茶，还非要喂你喝？”
吴扉月：“……”
完了。
全暴露了。
陈悦一个箭步冲过来，捏住吴扉月的脸：“所以你根本不是性冷淡！你就是个纯情少女！”
吴扉月挣扎：“松手……”
“那你为什么整天板着脸？”
“因为……”她别过脸，“怕被看穿。”
怕被人发现。
其实她很容易害羞。
其实她也会心动。
其实她根本不像表面那么冷静。
李雯突然笑出声：“所以你写小说是为了——”
“练习怎么谈恋爱？”
吴扉月抓起枕头砸过去：“闭嘴！”
周小雨翻着小说文稿，突然指着某段描写：“这里，女主暗恋男主却假装讨厌他的心理活动……”
“该不会也是你的亲身经历吧？”
吴扉月夺过稿子：“这是小说！有虚构成分！”
但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宿舍都能听见。
陈悦眯起眼：“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对林斐河……”
“是小说里女主对男二的那种‘只是朋友’的感情？”
吴扉月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
不一样。
林斐河和江霑阳……
都不一样。
陈悦起了一个坏点子，她今日强行把吴扉月拖去了美术社的联谊会。
“今天必须给你找个爱好！”陈悦往她手里塞了杯果汁，“比如画画！”
吴扉月缩在角落，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下意识想逃。
直到有人在她身边坐下。
“要试试吗？”
林斐河递来一张素描纸，指尖沾着铅笔灰。
她愣住：“你怎么在这？”
他笑了笑：“陈悦说你需要培养爱好。”
被算计了！
吴扉月接过纸笔，却不知从何下手。
林斐河突然握住她的手：“我教你。”
他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吴扉月的手指微微发抖。
完了。
又要脸红了。
两小时后，吴扉月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素描，纸上是个模糊的侧脸，睫毛很长，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像他。
又不像他。
林斐河拿起画端详片刻，突然轻声问：“这是谁？”
吴扉月慌乱地抢回画纸：“随便画的……”
他看着她发红的耳尖，没再追问。
只是临走时，悄悄把那幅画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联谊结束后的几天，吴扉月总觉得林斐河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
每次在食堂偶遇，他的目光总会先落在她的耳尖，然后唇角微微上扬，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是不是……看到了那幅画？
不，不可能。
那幅画明明被她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至少她以为是这样的。
“所以，你和林斐河到底怎么回事？”陈悦趴在吴扉月的床上，晃着腿问道。
吴扉月低头翻书，假装没听见。
“别装傻！”陈悦一把抢过她的书，“联谊那天，他教你画画的时候，你耳朵红得能滴血！”
吴扉月：“……”
周小雨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补刀：“而且，我听说林斐河最近头像换成了素描画。”
李雯推了推眼镜：“画的是个女生的侧脸。”
吴扉月猛地抬头：“？！”
陈悦露出狡黠的笑容：“该不会……是你吧？”
吴扉月抓起枕头捂住脸：“你们闭嘴！”
周末，吴扉月去图书馆还书时，偶然路过美术社的活动室。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鬼使神差地，她推开门，林斐河背对着她，正在画架前专注地作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肩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她的目光落在画架上，那是一幅未完成的素描，画中的女孩低头看书，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是……
她自己？
吴扉月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碰倒了门边的画筒。
“哗啦——”
画筒滚落，里面的画纸散落一地。
林斐河回头，看到她时愣了一下：“吴扉月？”
她僵在原地，目光却无法从地上的画纸上移开，每一张，都是她。
看书的她，喝咖啡的她，发呆的她，甚至……那天在联谊会上画画时，耳尖泛红的她。
林斐河弯腰捡起画纸，动作从容，仿佛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吴扉月的声音有些发颤，“为什么画我？”
他抬眼看她，目光坦然：“因为想画。”
“……”
“不可以吗？”
吴扉月的耳根又开始发烫：“……随便你。”
她转身想走，却被他叫住：
“吴扉月。”
她停下脚步，没回头。
“你那天画的，是我吗？”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不是。”
林斐河轻笑了一声：“撒谎。”
周一的美术课上，老师宣布了一个作业：
“本周的主题是‘重要的人’，请你们画下心中最想描绘的对象。”
吴扉月盯着空白的画纸，迟迟没有动笔。
重要的人……她该画谁？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正好看到林斐河从教学楼前走过。
他似乎感应到了她的视线，抬头望过来，冲她笑了笑。
吴扉月迅速低下头，铅笔在纸上胡乱划了几道。
不能画他。
绝对不能。
最终，她交上去的是一幅风景画，一片银杏林，落叶铺满小路。
那是高中时，她和江霑阳常走的路。
也是现在，她和林斐河并肩走过的路。
下课后，她在课桌抽屉里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素描纸。
展开后，她愣住了，画上是她站在银杏林中的背影，落叶纷飞，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肩上。
画纸的角落写着一行小字：
“你眼中的风景，是我眼中的你。”
吴扉月的手指微微发抖。
这个人……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看着她？
晚上，她收到林斐河的消息：
“作业交了吗？“
她盯着屏幕，慢慢打字：“交了。”
“画的什么？”
“银杏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发来一条语音。
她点开，林斐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而温柔：
“吴扉月，你知道吗？银杏的花语是‘坚韧与永恒的爱’。”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在……
暗示什么？
还没等她回复，他又发来一条：
“周末，去看银杏吗？”
吴扉月看着这条消息，手指悬在键盘上，久久没有落下。
“该答应吗？”
“还是……”
最终，她回了一个字：
“好。”
小剧场：（不是真的。）
周末的银杏林比想象中更安静。
吴扉月踩着厚厚的落叶，听着脚下“沙沙”的声响，余光瞥见林斐河走在她身侧，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阳光透过金黄的叶片洒下来，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肩上，衬得他眉眼格外温柔。
“冷吗？”他突然开口。
吴扉月摇头，却见他已脱下外套递过来：“穿上。”
她犹豫了一下，接过外套披上。
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和淡淡的香。
他们走到一棵特别高大的银杏树下，林斐河突然蹲下身，拨开一层落叶，露出一个小木盒。
“这是……”
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银杏叶形状的金属书签：“去年做的，一直没机会给你。”
书签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叶脉清晰可见，背面刻着小小的“WM”。
吴扉月接过书签，指尖微微发颤：“为什么是银杏？”
林斐河看着她：“因为……”
“它活得够久。”
“久到……”
“能等到想要的答案。”
回程的路上，吴扉月一直攥着那枚书签。
走到校门口时，林斐河突然停下脚步：“吴扉月。”
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下周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她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他轻笑：“我知道的还有很多。”
比如你喜欢冰美式但讨厌苦味。
比如你写小说时总爱咬笔帽。
比如你每次害羞，耳根会比脸颊先红。
这些他没说出口，只是看着她，等一个答案。
吴扉月别过脸：“……随便。”
“那……”他微微俯身，声音压低，“把我送给你，行吗？”
吴扉月僵在原地，耳畔嗡嗡作响。
他刚才……
说了什么？
林斐河看着她瞪圆的眼睛，突然笑出声：“开玩笑的。”
他直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礼物我会好好准备的。”
说完，他转身走向男生宿舍，背影潇洒，仿佛刚才那句近乎告白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吴扉月站在原地，手里的书签被攥得发烫。
“什么？！他真这么说了？！”
陈悦的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吴扉月捂住她的嘴：“小声点！”
周小雨和李雯一左一右夹住她，眼睛亮得吓人：“所以你要答应吗？”
“答应什么啊！”吴扉月把脸埋进枕头，“他就是开玩笑的！”
李雯推了推眼镜：“根据行为心理学，用玩笑包装真心话的概率是——”
“百分之八十七。”
吴扉月：“……”
陈悦突然掏出手机：“不行，我得问问林斐河到底什么意思！”
“别！”吴扉月扑过去抢手机，却被周小雨按住。
屏幕上，陈悦已经飞快打完字发送：
「林学长，你是真的喜欢我们家扉月吧？」
吴扉月绝望地闭上眼。
完了。
这下全完了。
手机“叮”地一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屏幕上。
「嗯。」
简简单单一个字，没有解释，没有玩笑。
宿舍陷入死寂。
三秒后，陈悦爆发出一声尖叫：“啊！！！我就知道！”
吴扉月夺过手机，盯着那个“嗯”字，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他……
是认真的？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吓到她了？」
陈悦迅速回复：「她正抱着你的书签发呆呢！」
吴扉月：“陈悦！！！”
生日当天，吴扉月一早就收到了林斐河的短信：
「下楼。」
她拉开窗帘，看到宿舍楼下，林斐河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阳光洒在他身上，手机又震动：
「这次不是玩笑。」
「吴扉月，我喜欢你。」
「要和我在一起吗？」
吴扉月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个身影，突然想起高中时那个总爱逗她的少年。
原来……
被认真喜欢着的感觉，是这样的。
她深吸一口气，飞快跑下楼。
落叶纷飞中，她站定在他面前，仰起脸：
“礼物呢？”
林斐河笑了，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精装书，《星星与疯犬》的特别版，扉页上写着：
“给最会写故事的你。”
“现在，要和我一起写我们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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