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纤因窝在沙发里，刷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漫无目的地滑动。
窗外夜色已深，公寓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她盯着手机屏幕，突然开口：“文恪，我饿了。”
话音落下，空气里一片寂静。
沈纤因愣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文恪早就走了。
她皱了皱眉，心里莫名涌上一股烦躁。
以前这种时候，文恪总会一声不响地去厨房，给她煮一碗面，或者热一杯牛奶。
可现在，没人回应她了。
沈纤因拿起手机，指尖悬在通讯录上，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拨通了文恪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文恪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而平静，听不出情绪。
沈纤因抿了抿唇，语气依旧任性：“我饿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冰箱里有速食面。”文恪的声音淡淡的，“微波炉热三分钟就能吃。”
沈纤因：“……”
她握紧手机，突然有些恼火：“我不想吃那个。”
“那你想吃什么？”
“你回来给我煮。”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
良久，文恪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沈纤因，我不是你的保姆。”
沈纤因一怔。
文恪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
他从来不会拒绝她。
她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文恪的声音再次传来，平静得近乎冷漠：“如果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等等！”沈纤因下意识喊住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你明天还来吗？”
电话那头，文恪似乎轻笑了一声，但那笑声很轻，轻到沈纤因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看情况吧。”他说。
然后，电话被挂断。
“嘟——嘟——”的忙音在空荡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纤因盯着手机屏幕，久久没有动作。
她突然意识到——文恪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或者说，他不是生气，而是……厌倦了。
厌倦了她的任性，厌倦了她的无理取闹，厌倦了被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沈纤因攥紧手机，胸口莫名发闷。
他不该这样的。
他明明从来都不会拒绝她的。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冰箱前，一把拉开冰箱门。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文恪之前准备的食材，每一份都贴好了标签，写着保质期和加热方式。
沈纤因盯着那些标签，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文恪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她伸手拿出一盒速食面，机械地放进微波炉，按下加热键。
微波炉运转的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
沈纤因靠在料理台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突然觉得，这个夜晚，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另一边，文恪站在出租屋的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
手机被他放在桌上，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刚刚结束的通话记录。
他其实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他知道沈纤因永远不会真正在意他，知道他不过是被她当作一个“好用”的工具，知道他所有的付出在她眼里都是理所当然。
可他依然一次次地妥协，一次次地回到她身边。
直到今天。
文恪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够了。
该结束了。
他转身走向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申请书。
海外交换生项目。
他盯着申请书上的目的地，沉默良久，最终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晚，沈纤因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站在空荡荡的公寓里，不停地喊着“文恪”，却没有人回应。
她推开每一扇门，每一个房间都是空的。
最后，她在厨房的冰箱上看到一张便签，上面是文恪工整的字迹：
“照顾好自己。”
沈纤因猛地惊醒，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窗外，天刚蒙蒙亮。
她拿起手机，下意识想给文恪打电话，却在拨号前停住了手指。
……他会不会觉得她很烦？
他会不会再也不会接她的电话了？
沈纤因盯着手机屏幕，第一次感到了一种陌生的情绪，是害怕。
当晚，文恪拖着行李箱，站在机场大厅的电子屏前，安静地核对航班信息。
他的手里捏着一张机票，目的地：伦敦。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伴随着熟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文恪！”
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沈纤因快步冲到他面前，呼吸微乱，发丝因为奔跑而略显凌乱。她伸手拦住他，胸口微微起伏：
“你要走？”
文恪低头看她，眼神平静：“嗯。”
沈纤因盯着他手里的机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为什么不说？”
文恪沉默了一秒，淡淡道：“没必要。”
没必要？
沈纤因的手指微微攥紧，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
他连离开都不打算告诉她？
“是因为那天的事？”她盯着他的眼睛，“因为我让你回来煮面？”
文恪摇头：“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文恪的目光越过她，看向远处熙攘的人群，声音很轻：“沈纤因，我累了。”
沈纤因一怔。
他叫她“沈纤因”，而不是“沈小姐”。
他的语气那么平静，却让她莫名心慌。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文恪收回视线，看向她：“冰箱里的东西够你吃一周，家政阿姨每周三会来打扫，你的课程表我发给了江霑阳，他会提醒你。”
他一字一句，像是交代最后的任务。
沈纤因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你早就计划好了？”
文恪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不行！”她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我不准你走！”
文恪微微皱眉，却没有挣脱：“沈纤因，别任性。”
“我任性？”沈纤因冷笑，眼底却泛着红，“文恪，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家的人，你的一切都是我父母给的！”
文恪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他看着她，缓缓开口：“是，所以我欠你们的，这些年，我还够了。”
沈纤因呼吸一滞。
还够了？
他什么意思？
文恪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声音低而清晰：“沈纤因，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沈纤因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发抖。
广播里响起登机提示，文恪看了一眼时间，拉起行李箱。
“文恪！”沈纤因突然喊住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你……还会回来吗？”
文恪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沉默了几秒，他轻声说：“不知道。”
然后，他迈步走向安检口，背影挺拔而决绝。
沈纤因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她的手还悬在空中，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
回到空荡荡的公寓，沈纤因站在厨房里，盯着冰箱上那张便签：
“照顾好自己。”
和梦里一模一样。
她突然觉得眼眶发热，抬手狠狠擦了一下，却发现根本没有眼泪。
原来，人最难过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她拿出手机，翻到文恪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他还会接她的电话吗？
他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纤因放下手机，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夜空。
今晚没有星星，只有一片漆黑的夜幕，像是无声的嘲讽。
她终于失去了那个永远会回应她的人。
飞机起飞时，文恪透过舷窗看向这座城市的灯火。
他想起沈纤因最后那个慌乱的眼神，胸口微微发紧。
她终于也会为他慌张一次了。
可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闭上眼睛，任由飞机冲向云端，将过去的一切都抛在身后。
这一次，他选择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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