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9年5月8日,上午9点
周六清晨的阳光,像一大桶打翻的金色油漆,泼满了六号公寓的客厅,亮得晃眼。蛋小蓝缩在客厅那张最旧、但坐垫被他偷偷加装了人体工学支撑的沙发角落,像一颗被遗忘在冰箱冷藏室深处的蓝莓。他鼻梁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正精准地切割着手中一本厚得能当砖头使的《量子场论中的非对易几何》上的每一个符号。世界在他周围喧嚣,而他自岿然不动,仿佛置身于绝对零度的真空。
“小——蓝——!”这声呼唤,清脆、跳跃,带着不容置疑的热情,像一颗粉色的炮弹破空而来,精准地命中了他周围的真空屏障。蛋小粉,穿着一身明快的运动服,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甩出活力的弧度,几步就跨到了沙发前,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扶手上,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身上淡淡的汗味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棉布气息,强势地入侵了蛋小蓝的学术领域。
她凑近,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睛亮晶晶地锁住他镜片后的视线:“今天能说话超过四个字吗?”她充满期待。
蛋小蓝的视线终于吝啬地从书页上抬起了大约五度,薄薄的嘴唇纹丝不动,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一个音节艰难地挤了出来:“……嗯。” 音量低得像羽毛落地。
“哇!‘嗯’!开门红!”蛋小粉却像中了头彩,双手一拍,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他刚才发表了一篇诺贝尔获奖感言,“再接再厉!我看好你哦,小冰山!”她顺手拿起他放在旁边茶几上、喝了一半的牛奶杯,毫不介意地灌了一大口,“嗯,还是温的,小红手艺真不错!”
蛋小蓝的目光在她沾了一圈奶渍的嘴角停留了半秒,随即又沉回了那片由弦理论和拓扑学构筑的深邃海洋。只是捏着书页边缘的指关节,微微地收紧了些。那圈奶渍……有点碍眼。
厨房方向传来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间或夹杂着蛋小红元气十足的吆喝:“小黑!别动我刚切好的火腿片!那是摆盘用的!小黄!把你那‘幸运’金嗓子喉宝离我的调味瓶远点!上次那盘糖醋里脊齁甜齁甜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蛋小黄,穿着他那件万年不变的亮黄色连帽衫,正盘腿坐在餐桌旁,对着手机屏幕笑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阳光落在他金色的呆毛上,闪闪发光。“哎呀呀!又中了!”他兴奋地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某个购物APP夸张的转盘抽奖动画,金光闪闪的特效几乎要溢出屏幕,“‘鹌鹑蛋早餐店’周年庆!特等奖!南极双人梦幻极光冰屋七日游!包往返破冰船哦!”他得意地晃着脑袋,那撮金毛也跟着活泼地抖动,“我就说嘛,今早窗台那喜鹊冲我叫了五声!准没好事…哦不,准有好事!”
“南极?”蛋小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懒洋洋地从沙发另一端传来。他像只没骨头的猫,整个人陷在柔软的靠垫里,手里把玩着他那根形影不离的尚方宝剑”——一条风干得硬邦邦、油光锃亮的咸鱼。他用咸鱼尾巴漫不经心地戳了戳蛋小黄的后腰,“你这运气,不去买彩票真是蛋仔岛GDP的重大损失。不过……”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嘴角勾起一个标准的“小黑式”坏笑,“破冰船?你确定你那点微薄的广播主持津贴,够付船上的晕船药钱?还有,谁陪你去?跟你的‘幸运女神’手牵手看企鹅?”
蛋小黄被咸鱼尾巴戳得一激灵,手机差点脱手。他挠挠头,灿烂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没心没肺地绽开:“呃…这个嘛…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嘿嘿!”他习惯性地把那张金光闪闪、印着“南极双人游”的电子兑换券截图,顺手就塞进了旁边蛋小蓝那件洗得发白、口袋却异常平整的旧外套口袋里。动作自然流畅,仿佛那口袋就是个临时储物柜。“小蓝哥,帮我收着先!放我这儿准丢!‘’
蛋小蓝尽管十分不满,但还是充满不情愿的说了一句:“……行”。
蛋小黑用咸鱼轻轻敲着自己的掌心,发出“啪啪”的闷响,慢悠悠地火上浇油:“嗯,有进步。从单音节进化到带有强烈情感色彩的拟声词了。距离说完整句子指日可待嘛,小冰山。”他顿了顿,咸鱼在空中划过一个夸张的弧线,直指客厅中央,“同志们!在这个慵懒而美好的周末上午,我,蛋小黑,谨代表‘六号公寓整蛊与欢笑促进会’,庄严宣布——”他清了清嗓子,模仿着蛋小黄广播节目里的腔调,“第一届‘出其不意咸鱼杯’周末整蛊生存挑战赛——正式开幕!目标:全员!规则:活着!武器……”他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咸鱼,“仅限本人使用!祝各位好运!”
话音未落,蛋小黄已经怪叫一声,像只受惊的兔子般从椅子上弹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随时准备躲避那可怕的咸鱼攻击。蛋小粉则摩拳擦掌,脸上露出兴奋又危险的笑容:“小黑!你皮痒了是吧?正好我刚复习了一套擒拿手!”
只有蛋小蓝,在最初的僵硬之后,重新低下头,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书页里,仿佛那本《量子场论》是坚不可摧的防空洞。只是他翻书的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南极?咸鱼?整蛊?这些毫无逻辑、充满变量和不可控因素的名词组合在一起,对他那追求绝对秩序和效率的大脑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客厅的“战火”在蛋小红的怒吼中暂时偃旗息鼓。“开——饭——啦——!”蛋小红系着那条印满卡通小辣椒的围裙,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像救世主一样从厨房冲出来,上面堆满了金灿灿的煎蛋、烤得焦香的面包、切得薄如蝉翼的火腿片、还有一大盆色彩缤纷的水果沙拉。食物的香气瞬间盖过了咸鱼的味道,弥漫了整个空间,暂时抚平了躁动。“都给我老实点!谁再闹腾,今天谁洗所有碗外加打扫厨房天花板!”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偷偷想把咸鱼藏到花瓶后面的蛋小黑。
“遵命,小红大人!”蛋小黄第一个响应,狗腿地冲过去帮忙摆餐具,那速度仿佛生怕晚一秒就被分配去擦天花板。蛋小粉也笑嘻嘻地收起了“擒拿”架势,跑去拿牛奶。蛋小黑撇撇嘴,悻悻地把咸鱼插回自己后腰的皮套里——没错,他给咸鱼专门做了个皮套,美其名曰“武器保养”。
蛋小蓝这才缓缓合上书,动作一丝不苟,书页边缘对齐得如同用尺子量过。他站起身,走到餐桌旁属于自己的固定位置——离厨房门最近、能第一时间观察到全局动态、并且远离主要“噪音源”的座位——安静地坐下。他拿起刀叉,切割煎蛋的动作精准得如同在操作精密仪器,每一块蛋白和蛋黄都力求大小均等。
“小蓝,”蛋小粉隔着桌子,把涂好厚厚花生酱的面包片推到他面前,“下午学校体育馆要临时整理一批新到的体操垫,我得过去帮下忙。你…要不要一起去?就当…晒晒太阳?”她眨巴着眼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蛋小蓝咀嚼的动作停顿了半秒。他抬起眼皮,隔着镜片看向蛋小粉。阳光穿过窗户,在她额前的碎发上跳跃。他喉结动了动,就在蛋小粉以为他又要“嗯”一声敷衍过去时,一个低低的、几乎听不清的音节滑了出来:“……忙。” 他随即低下头,专注于盘子里那块被切得方方正正的煎蛋,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蛋小粉眼中的光黯淡了一瞬,随即又燃起更旺盛的斗志,她用力咬了一大口面包,含糊不清地说:“行!那你就在家继续和你的薛定谔方程约会吧!等我回来再挑战你的‘单字堡垒’!”她决定把目标定得现实一点——明天,一定要让他说出两个字!
蛋小蓝握着叉子的手,指尖微微收紧。盘子里的煎蛋,边缘被他无意识中切出了一道极其锋利、近乎完美的直线。
下午1点14分,体育馆
午后的蛋仔岛第一中学,空旷得能听见回声。体育馆高大的穹顶下,空气里漂浮着新体操垫散发出的、混合着塑胶和织物气息的独特味道。蛋小粉正一个人对付着一大摞半人高的蓝色垫子,动作麻利地将它们拖到指定位置码放整齐。汗水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滑下,浸湿了几缕贴在颊边的粉色发丝。偌大的场馆里,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和垫子摩擦地板发出的“沙沙”声。
“哟,这不是我们亲爱的小粉老师吗?周末还这么‘爱岗敬业’,给好闺蜜蛋小绿开小灶开得连休息日都搭进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宁静,带着针尖般的恶意。
蛋小粉动作一顿,直起身。体育馆侧门入口处,倚着三个穿着同样校服、但气质流里流气的女生。为首的那个,身材高壮,扎着高高的马尾,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挑衅。正是蛋小绿班上的刺头,也是带头排挤蛋小绿的校霸之一,王莉莉。她身后两个跟班也抱着胳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蛋小粉皱起眉,甩了甩手上的灰,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莉莉?你们几个周末不回宿舍休息,跑体育馆来干什么?这里现在不开放。”
“不开放?”王莉莉嗤笑一声,迈着大步走了进来,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刺耳的“哒哒”声,“那你蛋老师怎么在这儿?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又在偷偷给蛋小绿‘补课’啊?啧啧啧,这师生关系,好得可真让人‘羡慕’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姐妹呢!”她刻意加重了“补课”和“羡慕”几个字,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注意你的言辞!”蛋小粉声音冷了下来,她放下手中的垫子,站直身体。体育老师长期锻炼出的挺拔身姿,在这一刻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种压迫感,“我和蛋小绿是师生,也是朋友,这很正常。反倒是你们,无端造谣生事,排挤同学,这是严重的品行问题!现在,立刻离开体育馆!”
“离开?凭什么?”王莉莉非但没退,反而又逼近一步,脸上带着扭曲的得意,“蛋老师,你心虚了?怕我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比如…你利用老师的身份,偏心蛋小绿,给她透题?帮她逃避值日?甚至…帮她对付我们?”她身后的两个跟班也跟着起哄,发出刺耳的哄笑。
“胡说八道!”蛋小粉气得脸色发红,拳头下意识地攥紧了。她性格火爆,最恨这种毫无根据的污蔑,“我蛋小粉做事光明磊落!你们有任何不满,可以按校规找班主任、找年级主任、甚至找校长反映!在这里堵着我,搞这种小动作,算什么本事?”
“我们就是看不惯!”王莉莉突然拔高音量,尖利的声音在空旷的场馆里激起回音,“看不惯蛋小绿那副装模作样、楚楚可怜的死样子!更看不惯你处处护着她!怎么?当个老师了不起啊?告诉你,我们手里可是有‘证据’的!”她得意地晃了晃手机,屏幕是黑的,但姿态却做得很足。
蛋小粉心头火起,她最不怕的就是硬碰硬。但对方毕竟是学生,她强行压下立刻动手把她们丢出去的冲动,指着门口,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我再说最后一次!立刻!出去!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联系你们的家长和德育处!”
王莉莉被她眼中的厉色慑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但随即又被强烈的嫉妒和不甘冲昏了头。她环顾四周,目光扫到旁边一间堆放旧器材的杂物室,门虚掩着。一个恶毒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
“想让我们走?可以啊!”王莉莉脸上突然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猛地伸手,狠狠推了蛋小粉一把!
蛋小粉猝不及防,加上脚下正好踩到一块垫子的边缘,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后倒去。王莉莉和两个跟班趁机一拥而上,连推带搡,竟然硬生生把蛋小粉挤进了那间狭小阴暗的杂物室!
“砰!”一声闷响,杂物室的门被王莉莉从外面死死关上!紧接着是令人心惊的钥匙转动锁芯的“咔哒”声!
“蛋老师!”王莉莉隔着门板,声音带着扭曲的快意,“您不是喜欢待在这儿吗?那您就好好在这儿‘休息休息’,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怎么‘公正’对待所有学生了,我们再来‘请’您出来!” 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哄笑声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蛋小粉撞在了一堆叠放的旧鞍马上,后背一阵生疼。她立刻扑到门边,用力拧动门把手,纹丝不动!她使劲拍打着厚重的木门:“王莉莉!开门!你们这是非法拘禁!开门!”
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体育馆里传来的、她自己呼喊的回声。光线从门上方狭窄的气窗透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柱。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皮革和金属锈蚀的味道。蛋小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手机!她下意识去摸口袋,空空如也!刚才整理垫子嫌碍事,顺手把手机放在外面的垫子上了!
完了。蛋小粉背靠着冰冷坚硬的门板滑坐下来,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太大意了!被几个小丫头片子给阴了!这杂物室位置偏僻,周末根本没人会过来。小红他们在家……谁能想到她会在这里出事?难道真要等到天黑?
恐惧和孤立无援的感觉,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来。她抱紧了膝盖,把脸埋了进去。混蛋…大意了…真是阴沟里翻船…她用力咬着下唇,不让自己泄露出软弱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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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号公寓的客厅,此刻笼罩在一片奇异的氛围中。蛋小蓝依旧占据着他的“防空洞”沙发,那本《量子场论》摊开在膝头,但书页已经很久没有翻动了。他的视线落在书页上,焦点却仿佛穿透了纸张,落在某个遥远的、让他心神不宁的点上。计算被她打断的烦躁感并未完全消散,反而被一种更陌生的、如同精密仪器接触不良时产生的细微噪点般的情绪所取代。
蛋小红系着围裙,正拿着吸尘器在沙发附近制造着规律性的轰鸣,试图吸走蛋小黑之前不小心掉落的咸鱼碎屑。蛋小黑则四仰八叉地躺在另一张沙发上,举着手机,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屏幕光映在他脸上,表情时而专注时而猥琐地嘿嘿笑,显然在浏览某种神秘网站。蛋小黄则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开着一本《南极旅行生存指南》,眉头紧锁,嘴里念念有词:“…零下四十度…帝企鹅的粪便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嗯…这个要注意…”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南极焦虑”中。
突然,“叮咚!”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打破了客厅的沉闷。声音来自蛋小蓝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几乎是同一瞬间,沙发上那个如同被冰封的身影猛地一颤。蛋小蓝以一种与他平时慢条斯理截然不同的迅捷,伸手抓过了手机。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
屏幕亮起。发信人:蛋小粉。
内容极其简短,只有四个冰冷的字加一个坐标:
【被困。器材室。】后面跟着一个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的经纬度定位。
蛋小蓝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强电流瞬间击中。那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穿了他所有冷静自持的壁垒。书从他膝头无声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毯上,无人理会。
“嗯?”蛋小红关掉了吸尘器,噪音消失后,那声书落地的轻响显得格外突兀。他疑惑地看向蛋小蓝,发现对方脸色是从未见过的苍白,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得骇人。“小蓝?怎么了?是小粉的信息吗?她说什么了?”
蛋小黑也放下了手机,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坐直了身体:“喂,冰山,你脸色怎么跟见了鬼似的?小粉出事了?”
蛋小黄更是直接从南极冻土里“回魂”,紧张地凑过来:“小粉姐?器材室?什么情况?”
蛋小蓝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他所有的感官和思维处理能力,都如同被强行超频的超级计算机,瞬间全部集中到了指尖和眼前的屏幕上。手指在屏幕键盘上快得只剩下残影,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精准地按下了三个数字:1-1-0。
电话几乎是秒通。接线员公式化的声音传来:“您好,这里是蛋仔岛110指挥中心,请讲。”
蛋小蓝对着话筒,嘴唇翕动,然而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急促而破碎的气音:“……呃…啊…” 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关键时刻,那该死的语言障碍,像一道冰冷的铁闸,轰然落下!
蛋小红急得一把抢过手机:“喂!警察同志!您好!是这样的!我朋友,一个老师,在蛋仔岛第一中学体育馆的器材室!她发信息来说被困住了!坐标是……”他飞快地报出蛋小蓝手机上显示的精确位置,“对!麻烦你们快派人过去看看!我们马上也赶过去!”
挂了电话,蛋小红立刻冲向玄关抓车钥匙。蛋小黑像弹簧一样蹦起来,顺手抄起了倚在墙角的宝贝咸鱼——关键时刻,这玩意儿好歹算个钝器!蛋小黄也慌慌张张地找鞋。
就在这时,蛋小蓝的手机再次急促地震动起来。不是电话,是信息提示音。蛋小红下意识瞥了一眼亮起的屏幕,瞬间倒抽一口冷气!
屏幕上,是蛋小蓝刚刚发送出去的内容。收件人赫然是110指挥中心的报警邮箱!
信息内容分两部分:
第一部分简洁到极致:【教师 蛋小粉 被困 蛋仔一中体育馆器材室(坐标:xxx.xxxxx, xxx.xxxxx) 疑遭学生非法拘禁。速救。】
第二部分……则让蛋小红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那是一份密密麻麻、结构清晰、逻辑严谨、引用了至少五个心理学权威文献的附件报告!标题触目惊心:《关于蛋仔一中涉事学生王莉莉等人校园霸凌行为之心理动机、行为模式及潜在社会危害性的初步分析报告(附干预建议)》。报告末尾甚至还标注了精确到秒的发送时间!
蛋小红拿着车钥匙的手僵在半空,看看手机屏幕,又看看旁边浑身紧绷、眼神锐利如刀、正以一种非人的速度在手机备忘录里敲打着什么的蛋小蓝。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我……靠!”
蛋小黑凑过来看了一眼,咸鱼差点脱手:“……三十页?!冰山……你什么时候写的?!”他看向蛋小蓝的眼神,充满了看外星生物般的敬畏和惊悚。
蛋小黄更是彻底懵了,南极企鹅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小蓝哥…你这是…现场写的?还是…你早就…监控她们了?”
蛋小蓝完全无视了他们惊涛骇浪般的反应。他快速编辑完备忘录里的最后几行字(似乎是关于器材室门锁常见型号及应急破拆要点),将备忘录也一键转发到报警邮箱。做完这一切,他才猛地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爆发力。他看也没看旁边目瞪口呆的三人,径直冲向玄关,一把拉开大门。午后的阳光涌进来,照亮了他线条紧绷的下颌和镜片上冰冷的反光。
他回头,目光扫过还僵在原地的蛋小红、蛋小黑和蛋小黄。这一次,没有“嗯”,没有“啊”。他只是用眼神,极其强烈、不容置疑地传递出两个如同淬火钢铁般坚硬冰冷的字:快!走!
那眼神中的急切和冰冷交织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所有人。蛋小红一个激灵:“上车!我开车!”蛋小黑攥紧了咸鱼:“妈的!咸鱼战神出动!”蛋小黄也嗷一嗓子:“等等我!”四人如同被点燃的火箭,冲出六号公寓,扑向楼下蛋小红那辆被擦得锃亮、但空间实在不算大的二手小破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