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在空气里流动,马嘉祺坐在钢琴前,没有察觉姜梨来了。指尖流畅地滑过键盘,每个音都像是在说话,又像是在轻轻告别。
姜梨站在门边,没有靠近。
马嘉祺还没看到她,她的心脏跳得乱七八糟,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仿若站在什么东西的边缘,一边是退回去的出口,一边是跌进他音符里的万丈深渊。
她不想马嘉祺知道自己来过。
她不想自己又动摇。
她甚至不敢承认,光是看见马嘉祺的背影,眼眶就发热了。
她转过身。
真的打算离开了。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姜梨,够了,不能再回头,这场琴声不是为她。她说服自己,这只是巧合,是错过之后的残响,与自己无关。
刚转身,琴声就停了。
一声不响,却像一封信正好写到末行。
脚步没停,但心跳慢了一拍。然后,姜梨听见马嘉祺说——
马嘉祺我已经没有婚约了…
马嘉祺请不要再逃走了
姜梨整个人僵住。
马嘉祺什么都没解释,也没回头,只是用那句话,把一切藏不住的心意摆在她脚边。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走,转过身,发现马嘉祺已经看向自己。
他的眼里没有惊讶,也没有懊悔,只有某种小心翼翼的释然,像是这句话他练习过无数遍,终于说出口,却不敢逼姜梨回应。
马嘉祺我应该早点让你知道的
马嘉祺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
马嘉祺那张CD……不是我想要说再见的方式
姜梨没有回话,眼泪也没掉下来,只是觉得站得有点久,手心有点凉。马嘉祺没有解释,也没有试图再说更多,只是静静坐在那架钢琴前面。
他只是,放下手,弹了一段旋律。
简单的几个乐句,很短。一听就不是完整的曲子,甚至不太像首歌,却柔和得像一段旧梦,是某个夜晚曾悄悄开场、却没唱完的旋律。
马嘉祺弹完后抬起头,望向姜梨:
马嘉祺那天你说该回家了以后,我脑海里就浮出这段旋律
马嘉祺很短,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只是反复地出现
马嘉祺我试着写完它……但我一直没想好,后面要怎么接下去
姜梨看着马嘉祺,心里某个地方微微颤了一下。
那不是邀请。
也不是请求。
只是马嘉祺把音乐放在那里,让它自然地停在姜梨面前。
姜梨走过去,什么也没说,随后在马嘉祺身边坐了下来,将手落在琴键上,照着刚才的语调,延续了他的旋律。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得好,但她知道,马嘉祺的旋律里藏了什么,自己听懂了。就像某个人的心情被低声读出来,姜梨忍不住回了一句。
她弹了下一句,马嘉祺接着再一段。两人没有对看,却默契十足,像是在补写彼此没说出口的过去,也像在为这段故事重新定调。
这是一首从未存在的曲子,没有标题,没有作曲者,只存在于两人心里。
弹到尾奏时,姜梨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让旋律停在某个音符刚好落地的地方,像是语句刚说完一半,情绪还没结束,但她已经不需要再多说。
因为知道,自己已经把想说的都表达完了。
琴声停下,两人沉默地坐在琴前。姜梨的手还停在键盘上,余震尚未平息。马嘉祺没有开口,却也没有移开视线。
她感觉到马嘉祺在看着自己,那眼神没有试探,没有期待,也没有疑问,只有一种温柔的、坚定的等待,像是他听见了姜梨藏在乐句结尾的那句话:“我不想要结束”。
马嘉祺轻轻倾身,额头靠近姜梨,没有触碰,只是低声问:
马嘉祺我可以……回应这个句点吗?
姜梨没有说话,眼神与他交会的瞬间,心跳就已经先替自己给了答案。
马嘉祺的吻落下时没有预告,也没有技巧,却是整首乐曲最轻的颤音——落在姜梨的额前、眉间,最后才是唇上。
姜梨几乎屏住了呼吸,像怕自己一动就会错过这段旋律中最轻微、却也最真实的触感。她轻轻闭上眼,没有逃,也没有后退。
在这首慢板的最后一拍里,两人终于彼此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