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

直播间的灯光熄灭后，王威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保持笑容而有些僵硬的脸颊

后台的阴影里，设备线缠成一团乱麻，像他此刻没理顺的心绪。

他转头看向正在收拾设备的小钢牙，她正踮脚够架子顶层的补光灯，黑色卫衣的帽子滑下来，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上次见她这样费力，还是团队没分家时，他们在仓库找过期的游戏道具，她也是这样踮着脚，被他笑着摁回原地：“小矮子，够不着不会喊人？”

“今天辛苦了”

王威走上前，没等她拒绝，顺手接过她手中的器材箱

箱子比看起来沉，他指尖触到箱壁上的刮痕——是去年拍外景，他把箱子垫在她脚下让她够树上的气球时磕的

漆娇的手空了出来，下意识往身后缩了缩，像被烫到似的：“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混着远处工作人员收拾东西的响动，几乎要散在空气里

王威没说话，拎着箱子往器材间走

她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帆布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经过走廊转角的镜子时，王威瞥见镜中的两人——他穿着黑色工装裤，她裹着宽大的卫衣，影子被顶灯拉得很长，像两条快要交缠又突然顿住的线

“张明轩那边……”

他忽然开口，又在话说到一半时卡住

问什么呢？问他们是不是真的散了？还是问她现在有没有新的搭档？

漆娇却像是听懂了，在他身后轻声说：“合约到期就没再续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公司安排的，不是因为别的”

器材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灰尘在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里浮动

王威把箱子放在角落，转身时，正好撞见漆娇抬头看他

她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眼神里有他读不懂的东西，像他们以前玩密室逃脱时，最后那个藏着密码的暗格

“那……”

王威的喉结动了动：“以后团播，要是还需要搭档……”

“恩师没说”

漆娇打断他，低头去捡散落在地上的电缆线：“不过最近亚楠和阿鑫进步很快，应该用不上我带了。”

她的指尖在电缆线上划过，避开了他伸过去想帮忙的手

王威的手僵在半空，又若无其事地插进裤兜，指尖碰到口袋里的草莓糖——是早上从粉丝送的礼物里拿的，她以前总爱抢他的糖吃，说草莓味的酸能提神

“那我先走了”

漆娇把电缆线捆好，抱起箱子往门口走，经过他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你……路上小心”

王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黑色卫衣的帽子又滑回头顶，像只把自己藏起来的小兽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颗草莓糖，剥开糖纸扔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漫开时，忽然想起和子彦打架那天，她也是这样低着头，说：“王威，我选子彦”

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把他的心砸出个坑

现在坑还在，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坑里开始冒出点别的东西，比恨软，比爱钝，像此刻嘴里的甜，带着点说不清的酸

王威走出器材间，月光洒在身上，有些清冷

他漫无目的地在园区走着，脑海里全是漆娇的身影

突然手机震动，是恩师打来的电话，说明天开场想让他和漆娇搭档

王威心跳陡然加快，刚要答应，又犹豫了，害怕再次被拒绝

第二天工作室里，恩师宣布了这个安排，漆娇微微一怔，抬眼看向王威，目光交汇的瞬间，两人都有些慌乱

王威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到漆娇面前，轻声说：“这次，我们好好配合，也算……为了粉丝”

漆娇轻轻点头

直播筹备时，他们默契地一起布置场景、对流程

休息间隙，王威从兜里掏出一颗草莓糖递给漆娇，漆娇愣了一下，嘴角上扬，伸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