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阿诗勒部的鹰师特勤要成亲。
这个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草原各部，乃至漠南漠北。
定襄一战以后，漠南漠北与大唐缔结盟约，草原各部也在鹰师特勤阿诗勒隼的推动下熄灭攻伐野心，休养生息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将迎来一个长久的和平，他们可以不必看见亲朋故友流血离世，他可以更自由自在的生活……所有人满怀着欣喜迎接新的生活。
而这种情绪势必会把婚礼推向狂欢。
阿诗勒隼和李长歌原本只想在本部小小庆祝一番，但书案上堆积的贺喜来信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李长歌用力踩踩洗脚盆的水，故意将水溅起来，打湿了阿诗勒隼的裤脚，嘻嘻笑起来。随后嘟嘟囔囔抱怨道:“我不喜欢泡脚，闻起来臭臭的，从哪里寻来的药啊？到底行不行？”
阿诗勒隼终于抽些空闲，研读李靖将军寄来的兵书，忽觉腿上一热，又听李长歌各种不满，只得又将书收起来。蹲下身来将李长歌的脚重新放进盆里，让她老实些。
说道:“闻起来是不太好，这是漠南那边的秘药，他们向来善长这些，对女儿家好处多呢，上次你肚子疼得厉害都忘记了？”
李长歌皱起眉头还在狡辩:“哎呀！我早好了，桑吉妈妈说了，多吃些羊肉就好了！这个药实在是难闻！”
阿诗勒隼笑起来，这小娘子打架吵架强势凶悍，杀起人来更是万夫莫开，没想到竟然怕药，说有味道。想及之前她月事来时，疼的蜷在床上三天，脸色惨白，一头冷汗的样子，阿诗勒隼觉得不能惯她这个毛病。
他认真道:“羊肉自然是要吃的，脚也要泡的，又不是让你喝药。照我之前说，去找巫医瞧瞧，开些药来吃自是最好。”
李长歌忙摆摆手，表示敬谢不敏“可别，那个巫医开的药实在是太苦了，我可喝不下。我好好泡脚总行了吧。”
阿诗勒隼失笑，这个李长歌！
白日里李长歌总是有那么多事要忙，有那么多的朋友找她。回到草原，阿诗勒隼发现和长歌相处时间还不如在战场上多。她头脑灵活，性子活泼好动，眼里好似汪着快活泉水，不管是战士还是牧民都对她翘首以盼，甚至鹰师部落里还有大胆的年轻男孩子偷偷在她的马鞍上塞花。
为此阿诗勒隼已经敲打过好几次了，但草原上不像中原，这里没有什么媒妁之言，漂亮女孩子结婚前被好多人追求是很正常的，谁有本事取得芳心，谁就带她回家。
药水渐渐凉了，阿诗勒隼把长歌的脚捞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细细擦干。
长歌的脚是纤长的，皮肤又白，脚背上甚至能看见青浅的血管，脚踝处伶仃画出小小的弧线。
阿诗勒隼握着长歌的脚出神，长歌脸颊飞红，“我自己来吧。”缩回来，用薄被盖上。
阿诗勒隼也觉得自己失态，轻咳一声，捡话来说:“怎么还是这般瘦？倒像我不让你吃饭。”
“已经胖许多了，我都让桑吉妈妈改两次腰身了。”长歌伸出指头比划着腰。
阿诗勒隼打量着她，确实气色好很多，灯光晕在她脸颊上泛起光泽，耳垂上薄薄一层绒毛显得长歌稚气可爱。想到长歌应该很适合带珍珠吧。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简单些吧，要是按中原那边走礼节就要一年呢。”
“长歌恨嫁了。哈哈！”
“不是，我没有！哼！不理你！”长歌气恼地捶阿诗勒隼两下，背过身去。
“我错了，原谅我吧，”阿诗勒隼挪过去拥住长歌，“是我求你嫁给我的。” 他趁机亲一下长歌的脸颊，觉得又香又软，再来一次。
“对，就是你求着我嫁呢。”长歌转过脸来得意的笑道。
“眼下我想用这场婚礼告诉大家，战争结束了，要开启新生活了。往后要买牲畜，买草籽，牛羊圈也要修起来……”长歌干脆找个舒服的姿势躺进阿隼怀里。
阿隼顺势将她抱的更紧些。
“有我在，你可以不必想如此周到。”
“我只是想帮你，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弱女子，我们相互扶持要走很远很远的路。”
“那我可太有福气！，要娶这么厉害的妻子。”
“少来了！哈哈！”
阿诗勒隼嘴边噙着笑，眼神将李长歌拢住，他就愿意这么看着，觉得她没有哪一处不好的。
李长歌已经感觉到气氛在升温，她又不是寻常的羞涩女子，大胆接住这样热烈的眼神，这也让她觉得很受用。
阿隼的睫毛好长啊！肩膀也宽……
阴影压下来，李长歌闭上眼睛，鼻腔里是阿隼的味道，像是阳光下干草的味道，还有些新鲜的皮革味道。
阿诗勒隼早早用薄荷水漱过口，自认为非常清新。和长歌呆的每一天，他都做好准备。
总之，双方对这个吻都很满意。
只是阿诗勒隼现在业务相当熟练，况且这还是一个极好的差事，甚至他想再多些，再深些……
李长歌的脑袋，耳朵滚烫。她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只觉得阿诗勒隼实在太霸道了，唇齿相击。她步步崩溃，阿诗勒隼乘胜追击，她都要呼吸不过来，他还在拼命往前冲锋。
李长歌无助地推着阿诗勒隼坚如磐石的胸口，她想告诉阿隼往后退，不要这样逼迫她！但是嘴巴被阿隼堵着，那边口齿灵活得她根本无力招架，发出的声音被阻截，变成破碎的轻吟。
这更刺激了阿诗勒隼！
他干脆将长歌放平在塌上，放弃进攻她的唇舌，转而贴上她洁白的脖领，那里的香气浓郁到让他发疯！他只觉得全身快要爆裂，恨不得把长歌拆解入腹。
李长歌终于有机会申诉她的不满，但此刻她害怕极了。
阿诗勒隼第一次将侵略性完全释放出来，他真的吓到她了！
说到底，李长歌自小接受的是贵族女子教养，即便脾性跳脱些，但婚前亲密这种事，她还是无法接受。
阿诗勒隼像巨石一样压着她，她根本无法撼动。这让她非常慌张，只能忍着脖领上的不适，张皇地叫着:“阿隼！阿隼！”
草原上的人是没有那么多讲究的，喜欢了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草原上的女孩子在婚前同男子亲热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最终娶了她的男子也不以为意，甚至有些骄傲，因为他从别的男子手里抢来的老婆，这说明他才是最后的强者。只有强者才配有老婆孩子！
陷入迷情中的阿诗勒隼把长歌的叫喊当成了呼唤，他以为她喜欢。
直到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入长歌的裙底……
“啊！”长歌尖叫一声，不知哪里迸发出来大力将阿诗勒隼掀翻，并毫不留情给了他一耳光。
“啪”！
阿诗勒隼眼神清澈多了。
他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到长歌连滚带爬地抓起被子躲在床榻最角落，离他远远的。这才想起来，长歌是中原人，她是无法接受婚前这样子。
是他唐突了！
见阿诗勒隼理智回笼，李长歌的委屈蔓延上来，眼里的泪也撑不住，“你欺负我！”
她真的被吓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阿诗勒隼，简直像个野兽。
虽说他们早已两情相许，也会亲亲抱抱，但是不会像今天这样，这样露骨……
他是因为她如今没有爹娘庇护才如此轻贱她吗？
想及此，她更觉得委屈，那眼泪断了线似的掉落。
果然这下把阿诗勒隼震住了！
那可是李长歌，在战场上被箭扎个对穿也一声不吭的长歌。
阿诗勒隼看着满脸流泪的李长歌，恐慌到极点，结结巴巴地道歉:“长歌，对，对不起，我错了，是我太急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说也说不出口，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个男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忍不住，至少在草原上没有一个男人会忍住，甚至停下来会被人笑话死的，他真的不知道长歌会介意这个！
“我们还没有成亲，这叫无媒苟合！你是不是看我现如今无父无母便轻贱我！”说着更是抽抽搭搭哭的更凶了。
事实上，阿诗勒隼冷静下来的时候，李长歌便意识到问题所在，这是草原和中原习俗的不同，阿诗勒隼只是冲昏了头，可是她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容忍他，因为这让她非常不舒服。非要给他长长教训不可！
于是，她说完，俯下身更是痛哭不已。
这天大的委屈啊！
阿诗勒隼听了这般话，简直如炸雷般。他跪行过去，想去抱抱长歌但又不敢，害怕她又想左了，急切哀求道:“长歌，好长歌！我怎会轻贱你！我答应瑾夫人会好好照顾你，对不起，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你原谅我好不好！你打我吧，好不好？”
看着李长歌哭的肝肠寸断，阿诗勒隼心痛如绞，觉得这是真的伤到她，想她小小年纪，失去双亲庇护，后又被追杀，在战场上刀枪无眼，受那么多伤，又满心满眼信任自己，把他当做良人要守一辈子……
阿诗勒隼又甜蜜又痛苦，十分痛恨自己畜生般的行为，怎就情欲冲昏了头让长歌如此伤心！真该死！早该想到他们汉人非常在意什么贞操之类的东西……
阿诗勒隼拿出前所未有的低姿态，好话说了一箩筐，胡乱给出一堆承诺，到最后嘴都说干巴了。
长歌将将收了眼泪，主要是装哭太累了，要哭的声情并茂更是累上加累。
阿诗勒隼见她止了泪，才乍胆子，试探着去握她指尖，看她没有抗拒，凑过去轻轻吻一下那莹润的指盖，深饱歉意地再次保证:“对不起，长歌，我再也不会了。”
“你保证？”
“我保证。”
长歌暂时放过这鲁莽的汉子。
她软着腔调:“我是心悦于你，也会做你的妻子，你不必急于一时，我没办法接受这样。等我们成婚后……”
后面的话还是说不出口，她羞涩地低了头。
阿诗勒隼向来吃软不吃硬，更何况长歌这样温婉的话，他更是受不住。只恨自己鲁莽，怎舍得教她哭一场？
他凑近了点，见长歌瑟缩一下。又后退，柔声道“你放心，你不愿意的事我绝不逼迫你。你不必怕我，唉，你真叫我难过。”
长歌哭了半晌，眼睛鼻子红彤彤的，她蜷缩在阴影里，帐篷里的烛火只照亮了半侧脸，钗环散落，，头发披散着，虽已镇定下来，却还是受惊的姿态。看起来可怜可爱。
阿诗勒隼暗自叫苦，这等秀色可餐，他阿诗勒隼能忍住真乃盖世英雄！
可他丝毫不敢轻举妄动，他绝没有轻薄之意，每次见了长歌总想靠她近一些，再近一些……谁承想竟让长歌惊吓至此！
罢罢，左右离成婚也不久，这点时间他还是能忍耐的。谁叫他偏偏喜欢上这个中原小娘子呢。
阿诗勒隼花费极大的耐心，哄着李长歌回转，甚至唱些草原上怪调小曲逗长歌开心。
李长歌知他心意，况她并不是养在深宫的贵娇娘，事态平缓后，她也不纠结。她深知自己的心意，但是有些事她并不想一味迎合阿诗勒隼。她愿意爱护阿隼，但她也尊重自己的选择。
不一会儿，年轻的恋人重归于好，借着烛光慢慢聊天。
他们什么都聊，一点点小事儿都可以聊的兴趣盎然。
“还要买些麦粉，做些烀饼，里面要加点肉馅才好吃。阿隼，你要什么饼？”
“做些甜的吧”
“撒些胡麻子？那个香”
“嗯，撒胡麻子。”
……
他们在一起总是有很多话要说，不停地说，总也说不完，往往说完一个话题又说另一个。
在帐中，在草原，在河边，在深林……鹰师的子民都会看到他们的特勤和未来的特勤夫人就这么走着，说着。人人都感慨:“怎就这么多话要说？”
两情相悦当然总有说不完的话，相看两相厌时连一个眼神都懒得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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