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精铁城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三人刚踏入城内,就被一队黑衣守卫拦下。
"新来的?"为首的守卫面无表情,"令牌查验。"
无期率先递出紫色令牌。守卫接过令牌,在一个特制的青铜罗盘上轻轻一照。罗盘表面泛起幽蓝微光,浮现出一串数字:9632562。
"转身。"守卫命令道,开始对无期进行彻底搜身。从发髻到靴底,每一寸都不放过,连衣领袖口的夹层都仔细捏过。
轮到李少芜时,守卫看到他腰间的蓝色令牌,动作明显恭敬许多,只是简单检查了随身物品便放行。小郎的紫色令牌也经历了和无期一样的严格检查。
通过关卡后,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驻足。
宽阔的青石街道向远处延伸,两旁店铺鳞次栉比。绸缎庄、兵器铺、酒楼茶肆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座戏楼传来咿呀的唱腔。若不是往来行人都佩戴着各色令牌,这俨然就是一座繁华城镇。
无期对这里的运作方式产生浓厚兴趣。他走向一个正在兵器摊前挑选匕首的壮汉,客气地开口:"这位兄台,请问..."
那壮汉回头瞥见无期腰间的紫令,不耐烦地挥手:"滚开!贱奴也配搭话?"
无期微微一怔。他执掌暗讯多年,何曾受过这等轻视?不禁轻啧一声。
这时壮汉抬头看见李少芜腰间的蓝令,脸色骤变,急忙躬身赔罪:"小的有眼无珠,不知这位9632562紫令是您的奴隶。"
无期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紫令,阳光下那串数字格外清晰:9632562。
"无妨。"李少芜淡淡开口。
无期顺势问道:"我们初来乍到,可否请教此地的规矩?"
壮汉如蒙大赦,殷勤解释起来。原来黑水营按令牌颜色分七等,紫令最低,红令最高。紫令持有者在这里被称作"贱奴",连与高阶令牌者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小郎忍不住插嘴:"红令是谁啊?"
"首领的身份岂是我们能知道的?"壮汉冷笑,"据说连橙令大人都没见过红令真容。"
无期环视繁华的街市:"这里为何会有商铺?"
"只要黑币够多,向组织缴纳月钱就能开店。"壮汉解释道,"黑币是此地的货币,完成任务就能获得。若是晋升到青令以上,组织就会重点培养,再不用为生计发愁。"
"如何晋升?"无期继续追问。
"每月完成任务最多的紫令可晋升蓝令。每三个月还有'黑雾'比武,前五名都能晋升。"壮汉看了眼无期的紫令,"第一名还能选择留在主营或去分营任职。"
小郎听得头晕:"你说这么多不累吗?"
壮汉笑了:"遇到的新人多了,早就习惯了。对了,新人第一个月免缴供奉,从下个月起,每月要上交一百黑币。"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无期,"若是交不出...可以用奴隶抵债。"
无期撇了撇眉。这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街道忽然安静下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只见几个佩戴青色令牌的人簇拥着一个蓝令少年走过。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神色倨傲,腰间蓝令上刻着"七"字。
"是第七席大人..."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
无期与李少芜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座隐藏在深山中的城池,其严密的等级制度和运转规则,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那少年在经过他们面前时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李少芜腰间的蓝令上。
"新来的?"他声音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沙哑,与那张稚嫩的面容不太相称。
李少芜微微颔首。
第七席的视线转向无期和小郎,在看见他们腰间的紫令时闪过一丝厌恶:"带着两个贱奴招摇过市,看来是不懂规矩。"
他身后的一个青令上前一步,厉声道:"见到第七席大人还不行礼?"
无期眸光一冷,正要开口,李少芜却已经微微躬身:"第七席大人。"
这个举动让第七席颇为受用,他满意地点头:"明日辰时,演武场报到。记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无期,"只准你一人前来。"
待第七席一行人走远,刚才那个壮汉才敢凑过来:"第七席最讨厌紫令,你们小心些。"
无期若有所思地望着第七席离去的方向:"他的声音..."
"像是刻意伪装的。"李少芜接话。
小郎小声嘀咕:"看着年纪不大,架子倒不小。"
是夜,三人在简陋的住处休息。无期靠在墙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紫令上的数字。
"明日我独自去。"李少芜突然开口。
无期摇头:"他不会轻易放过试探的机会。"
果然,次日辰时,当两人来到演武场,第七席早已等在那里。他看了眼无期,冷笑:"我似乎说过,只准你一人前来。"
"他是我的奴隶。"李少芜语气平静,"自然该随行。"
第七席眯起眼睛,突然扬手甩出一枚暗器直射无期面门。李少芜正要阻拦,却见无期不闪不避,任由暗器擦着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反应这么慢,确实是个废物。"第七席嗤笑,"罢了,就留着吧。"
他转身走向演武场中央,那里已经聚集了二十余名新人。
"新人的第一课..."第七席缓缓扫视众人,"学会服从。"
他拍了拍手,几个青令抬上来一个铁笼,里面关着个遍体鳞伤的男子。
"这是个不听话的紫令。"第七席轻描淡写地说,"现在,我要你们每人给他一刀。不下手的人..."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替他挨剩下的刀。"
场中一片死寂。
铁笼中的男子艰难抬头,眼中满是绝望。
"从你开始。"第七席随手指向一个新人。
那新人颤抖着接过守卫递来的匕首,在第七席冰冷的目光逼迫下,哆哆嗦嗦地在囚犯手臂上划了一道。鲜血顿时涌出,囚犯咬紧牙关没有出声。
"下一个。"
轮到李少芜时,第七席特意走近几步:"很久没瞧见蓝令的新人了,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获取的,让我看看你的忠心吧。"
无期站在李少芜身后,指尖微微收紧。李少芜接过匕首,在众人注视下走向铁笼。囚犯闭上眼,等待即将到来的痛苦。
然而李少芜手腕一转,匕首精准地挑断了囚犯身上的铁链。
"你!"第七席勃然大怒。
"我的忠心,"李少芜声音平静,"不是用这种方式证明的。"
几个青令立即拔剑围了上来。无期迅速上前与李少芜背对而立,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住手。"
众人抬头,只见观战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佩戴橙色令牌的中年男子。第七席和所有青令立刻单膝跪地:"橙令大人。"
橙令的目光落在李少芜身上:"为何违令?"
"黑水营要的是利器,不是屠夫。"李少芜不卑不亢。
橙令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有意思。第七席,这个人我要了。"
无期眸色一暗。
第七席脸色更是难看,却不敢违抗:"是。"
待橙令离去,第七席狠狠瞪了李少芜一眼:"算你走运。不过..."他冷笑一声,"橙令大人麾下,可不是那么好待的。"
当夜,李少芜被单独传唤到橙令的居所。那是一座精致的庭院,与新人区的破败天差地别。
"坐。"橙令正在沏茶,"知道你今日救的人是谁吗?"
李少芜沉默。
"他是我派去试探新人的暗桩。"橙令推过来一杯茶,"你很特别。第七席那个蠢货只知道用恐惧控制人,却不懂真正的忠诚需要用别的方式换取。"
"什么方式?"
"比如,"橙意微微一笑,"解了你和你奴隶身上的蚀骨散。"
就在昨夜黑水营为了控制他们,给他们服了具有时效性的毒,名为蚀毒散。
李少芜眸光微动。
"不必惊讶。"橙令轻抿一口茶,"黑水营里没有秘密。我知道你们被迫服毒,也知道你们在找解药。"
他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为我效力,每月都会给你解药,包括你那两个仆人。"
"条件?"
"替我监视一个人。"橙令压低声音,"第七席。"
李少芜离开时,带着那瓶解药和满腹疑虑。回到住处后,他将经过告知无期。
"他在利用你。"无期说道。
"彼此利用。"李少芜看着手中的解药,"至少我们有了喘息之机。"
无期若有所思。他总觉得,这个橙令的出现太过巧合,仿佛早就等着他们入局。
而此刻,在第七席的房间里,一场对话正在进行。
"橙令插手了。"第七席愤愤道。
暗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按计划行事。记住,你的任务是试探出他的真实身份。"
"若是他真是那位..."
"那就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