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山风裹挟着松涛的凉意,夹杂着细碎的雪沫子拍在丹房的窗纸上,发出轻微的簌簌声。沈清辞蜷缩在炼丹炉旁的软榻上,身上裹着三层狐裘,却依旧觉得寒意从骨缝里渗进来。他盯着炉火中跳跃的火苗,目光游移不定,心里默默盘算着怎么能让谢临舟更快地黑化,好让自己这个反派师尊早点领盒饭退休。
“吱呀——”
丹房的木门被推开,冷风夹带着刺骨的寒意直灌进来。沈清辞下意识抬头,看见谢临舟扶着门框站在那里,左肩的道袍已经被鲜血浸透,在暗夜里宛若一朵妖异绽放的红梅。
“你怎么回事?”话一出口,沈清辞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摆烂啊!他死了不是更好吗?
谢临舟没说话,只是闷哼了一声,身子沿着门框缓缓滑下去。月光从他身后洒进来,将他苍白的侧脸映得如同玉雕一般,只有唇角那一抹血迹破坏了这清冷的意境。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他肩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按原著,谢临舟这次下山历练遇袭,完全是因为他这个反派师尊暗中使绊子。可眼下……看着少年紧咬着下唇、额上渗出冷汗的模样,沈清辞突然觉得那盒饭也没那么香了。
“过来。”他朝谢临舟招了招手,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在。
谢临舟抬眼看他,眸子里带着几分诧异,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戒备。他拖着伤腿挪到软榻前时,沈清辞已经翻出了伤药。药瓶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清苦的药味弥漫开来,与炉火中的药香交织,竟让丹房里添了几分暖意。
沈清辞捏着药膏的手指微微颤抖,刻意避开谢临舟的视线,胡乱将药膏抹在他的伤口上:“忍忍。”
少年的身体猛然绷紧,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沈清辞的指尖触及他温热的血时,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他低头瞥见谢临舟垂下的眼睫在月光下投出一片浅淡的阴影,那模样像极了受惊的蝶翼。
“好了。”沈清辞把药瓶塞进谢临舟手里,转身想躺回软榻,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手腕。
谢临舟的指尖还带着血,触得沈清辞的皮肤一阵发麻。“师尊为何……”
“别多想。”沈清辞甩开他的手,往软榻上一躺,用狐裘蒙住头,“死在我丹房里,晦气。”
背后再无声音。沈清辞听见他起身的动静,听见木门被轻轻关上的声响,又听见雪沫子落在窗纸上簌簌作响。他悄悄掀开狐裘的一角,只见月光下少年离开的背影渐行渐远。肩上的月白色道袍已被染成深褐,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血痕。
「当前黑化值:90%→师尊的指尖在发抖?-1%」
窗外的风声里不知何时混进了几声低低的议论。
“你看见没?谢师兄从丹房出来时,手里攥着师尊的药瓶呢。”
“嘘……沈师尊不是最讨厌谢师兄吗?怎么会给他上药?”
“谁知道呢……不过刚才丹房里的灯,亮到寅时才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