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梨木凳带着微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至肌肤。我交叠着纤细的双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凳沿的纹路，碧色眼眸望着窗外圣山的轮廓，思绪却早已飘远。
金色长发垂落在肩头，几缕调皮地滑过胸前。方才爷爷的话仍在耳边回响，那些关于改写修炼体系的推测，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层层涟漪。
“或许可以不再需要猎杀魂兽……” 我轻声自语，指尖微微收紧。
脑海中浮现出历练时见过的景象 —— 被猎杀后留下的魂兽残骸，平民魂师为了一个百年魂环赌上性命的决绝，还有那些因失去同伴而发出悲鸣的魂兽。如果我的方法能普及，他们是不是就不用再冒那样的险？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太过理想化。那些追求极致力量的魂师，怎会甘心放弃魂环带来的魂技？魂技的爆发力与特殊性，是单纯依靠武魂熟练度难以替代的。就像我的六翼天使，即便对武魂的掌控再精妙，没有魂技加持，面对强敌时终究少了几分威慑。
“自创……” 我抬手拂开垂落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或许另一种方向？”
比如将对武魂的理解融入自创的招式，不依赖魂技，却能达到甚至超越魂技的效果。可这又谈何容易？需要对武魂有着匪夷所思的掌控力，还得有足够的智慧去创造、去打磨。
窗外的风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我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自己才刚刚突破二十一级，连未来的路是否崎岖都不知道，就开始思考这些关乎整个大陆修炼体系的事，未免太急了些。
当务之急，是巩固现有的魂力，熟悉这种以内力牵引魂力的方式，然后……在身体强度足够坚韧时吸收魂环。万年级别，想想都让心跳微微加速。
我站起身，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金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身后划出优美的弧线。还是先走好眼前的路吧，至于那些宏大的设想，等自己真正拥有足够的力量再说。
只是不知为何，脑海中总会闪过母亲那双紫眸。如果她知道我不仅成功突破，还在想这些，会是怎样的表情？是依旧冷漠，还是…… 会有一丝认可？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压了下去。我转身往修炼场走去，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天使武魂的圣洁气息。
另一边……
教皇殿的内室依旧昏暗，比比东静坐在软榻上，指尖捻着一枚紫水晶念珠，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口。外间侍女通报千仞雪归来的消息时，她捻动念珠的手指停顿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匀速，仿佛那名字只是无关紧要的风语。
紫发紫眸在昏暗中泛着冷光，她能清晰地 “听” 到圣山那边传来的动静 —— 千道流压抑不住的喜悦，弟子们窃窃私语的惊叹，还有…… 那道轻盈却沉稳的脚步声，不再是三年前那个带着怯意的孩童，而是添了几分历练后的笃定。
“教皇大人，小少主突破二十一级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要不要……” 侍立在侧的侍女轻声询问，话未说完便被比比东抬手打断。
“不必。”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目光落在窗棂上，那里投进一缕微光，照亮了空气中浮沉的尘埃，“让她先稳固魂力。”
侍女躬身退下，殿内重归寂静。比比东缓缓闭上眼，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三年前的画面 —— 那抹被扇飞的金色身影，裙摆上刺眼的血迹，还有她抬头时那双倔强的碧色眼眸。
指尖猛地收紧，念珠在掌心硌出浅浅的印痕。她后悔了。
那日的怒火里，藏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她怕这孩子真的走上那条无人成功的路，怕她天赋异禀却最终沦为笑柄，更怕…… 自己会忍不住流露出不该有的关切。那一巴掌，与其说是教训，不如说是对内心动摇的掩饰。
可她没想到，这孩子真的做到了。
困着大陆万载的桎梏，被一个闭关三年的少女轻易打破。比比东睁开眼，紫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 不依赖魂环的突破，意味着未来吸收魂环时，选择的余地将大到惊人。
尤其是那双生武魂。
六翼天使需要圣洁魂环加持，黑暗天使却偏爱死亡气息浓郁的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要承载多个万年级别魂环，对身体的负荷或许将是毁灭性的。她自己便是双生武魂，深知其中的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被庞大的能量撕碎。
“太急了……” 比比东低声自语，指尖松开念珠，任由它垂落在膝头。玄紫色的长袍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长发垂落间，能看到她紧抿的唇线。
这孩子总是这样，像头执拗的小兽，认准的路便绝不回头。
罢了。
比比东缓缓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笔尖划过羊皮纸的声音在殿内格外清晰，她的字迹凌厉如刀，却在落笔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去把这些送到圣山，交给千道流。” 她将信纸折好，递给悄然出现的侍女，“告诉大供奉，让他盯紧那孩子的修炼，莫要急于吸收魂环。”
侍女接过信纸退下，比比东重新坐回软榻，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圣山的方向云雾缭绕，她知道，用不了多久，那抹金色的身影便会再次出现在教皇殿。
到那时，她该是什么态度呢?
有些路，总要自己走。但有些关窍，她这个母亲，终究还是要亲自指点。紫眸深处，那层冰封的寒意悄然融化了一丝，藏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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