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

光珠串起的约定

孩子长大些后，老槐树下的故事里多了个身影。那是个总跟着孩子来捡光珠的少年，裤脚沾着山涧的露水，手里总攥着片橘瓣叶，说是要学王也当年的样子，给刺猬编小窝。

宝宝第一次见他时，正坐在树根上晒太阳，看少年笨手笨脚地把光珠摆成圈，却被小刺猬一打滚全撞散。孩子在旁边笑他手笨，他红着脸捡起光珠，指尖碰到孩子的手背时，两人都像被光珠烫了下，慌忙缩回手——桃木牌的星纹恰在此时亮了亮，暖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草地上，像片长在一起的三叶草。

王也提着竹篮走来时，正看见少年把最大的那颗光珠塞进孩子手里。光珠在两人掌心滚了滚，竟分出颗更小的光珠，在中间连成道细细的光丝。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自己和宝宝的指尖第一次相触时，木牌裂缝合上的瞬间，也是这样暖融融的光漫开来。

“光珠认心呢。”王也把新摘的山橘放进竹篮，看少年偷偷往孩子兜里塞野枣，“当年我给你奶奶送第一颗光珠时，它也是这样亮的。”宝宝笑着拍他胳膊，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阳光：“就你记性好，忘了是谁把光珠滚进泥里，被我追着骂了半座山？”

秋深时山雾又起，少年却比往常来得更早。他背着竹篓站在老槐树下，篓里铺着晒干的三叶草，上面摆着颗用山橘木刻的小星牌，纹路竟和宝宝胸前的桃木牌一模一样。孩子接过星牌时，木牌突然和桃木牌相吸，两颗星纹的光缠在一起，把雾都染成了橘色，连小刺猬都看得直晃尖刺。

“我问过木匠爷爷，他说山橘木要浸在光珠水里才会暖。”少年挠着头，耳尖比山橘还红，“这颗里……泡了我攒了半年的光珠。”孩子把两颗星牌并排挂在胸前，光珠碰撞的“叮叮”声里，多了层更清越的回响，像山涧的泉水撞在石头上，甜丝丝的。

王也和宝宝躲在树后看，竹篮里的山橘不知何时滚出两颗，在地上连成道光痕。宝宝忽然握住王也的手，他的指尖早不如当年有力，却依然带着山橘的暖：“你看，光珠串的线，又长了一节。”王也点头时，看见少年正学着他当年的样子，把孩子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沾着的光屑落在孩子颈间，像颗不会掉的星星。

后来的每个秋天，老槐树下总会有两对身影。王也和宝宝坐在树根上晒暖，看孩子们提着竹篮追刺猬，光珠在草地上滚出串橘色的弧。桃木牌和山橘星牌的光融在一起，把两代人的影子都镀成暖黄，连风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像是在数光珠碰撞的次数——一次，是初见的慌；两次，是相牵的暖；无数次，便是时光里长长久久的甜。

小刺猬的后代们似乎也懂了这约定，每年都会驮来双份的山橘，尖刺上沾着的光屑，总在两对年轻人牵手时，飘成圈小小的光雾。王也说这是光珠在做见证，宝宝则笑着把山橘塞进他嘴里：“哪是什么见证，是刺猬在催我们煮甜汤，好给孩子们留着谈恋爱呢。”

夕阳落尽时，两对身影并肩往回走，竹篮里的光珠叮当作响，把山路都串成了发光的线。最前面的光珠总走得最慢，像在等后面的光珠跟上，就像许多年前的王也和宝宝，又像现在的孩子和少年——有些温暖会变老，但光珠串起的约定，永远都是甜的新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