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带着凉,宝宝攥着桃木星星木牌往老槐树下跑,脚边的三叶草被踩得歪歪倒,草叶上的光屑簌簌往下掉。王也提着空竹篮跟在后面,竹篮沿的软藤蔫蔫地垂着——昨天摘的山橘都吃完了,小刺猬夜里送来的光珠也在睡前滚进了泥土,宝宝说要等新的甜长出来,可树下的干草堆空荡荡的,连刺猬的尖刺影子都没留。
“它肯定把甜藏别处了。”宝宝蹲在树洞前扒拉干草,桃木牌的星纹在雾里暗了暗,“你看这土都是凉的,是不是它们不想等我们了?”王也伸手想摸摸她的头,指尖刚碰到发梢,就被宝宝猛地躲开。木牌“啪嗒”掉在地上,星纹磕在石头上,竟裂开道细缝,藏在里面的光屑顺着缝往外飘,像串断了线的光珠。
“都说了要早点来!”宝宝的声音带着哭腔,捡起木牌时指腹被细缝划破,血珠滴在星纹上,光屑突然“咻”地收了回去,木牌瞬间变得凉冰冰的,“你昨天非要留着甜汤喂小雀儿,今天甜都跑了!”王也的竹篮“咚”地砸在树根上,软藤缠的橘瓣干掉在地上,被他一脚踩碎了:“上次是谁说要等光雾结珠的?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吵架的声音惊飞了枝头的小雀儿,翅膀带起的风卷走最后一点橘香。树洞深处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小刺猬探出头,尖刺上沾着干枯的草屑,看见裂开的木牌,竟缩成个刺球滚到宝宝脚边。宝宝正抹眼泪,没留意脚下,一脚踩在刺球边缘,刺猬“吱”地叫了声,滚进了草丛,橘蒂上的三叶草掉在地上,草叶的星纹慢慢暗了下去。
“你看你!”王也的声音陡然拔高,“连刺猬都被你吓跑了!”宝宝被他吼得一哆嗦,木牌从手里滑落,星纹的裂缝更大了,这次飘出来的光屑带着点涩味,落在泥土里竟冒起白烟。树根下刚冒芽的橘瓣形状嫩芽“唰”地蔫了,叶片卷成枯黄的团,连带着周围的草都低了头。王也这才慌了,想去捡木牌,可指尖刚碰到木头,就被裂缝里漏出的凉气冻得缩回手——那是没有甜暖的、空落落的凉。
两人僵在树下时,雾突然变浓了,把山橘树的暖光都遮了起来。竹篮里的野枣壳“咔啦”碎了,之前滚出的橘色光珠不知去向,只有刺猬逃走的草丛里,还留着片沾了甜香的刺尖。宝宝突然蹲在地上哭起来,木牌抱在怀里,裂缝的凉透过衣襟渗进来,比秋雾更冷。王也看着她发抖的肩膀,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看见自己的指尖沾着点刺尖的甜香,那是昨天喂刺猬时沾上的,此刻竟变得又苦又涩。
雾里传来“窸窣”声,小刺猬竟又滚了回来,这次它背上驮着颗皱巴巴的山橘,橘蒂缠着半枯的三叶草。它停在两人中间,用鼻尖把山橘拱到木牌裂缝前,橘瓣的甜香慢慢渗进裂缝,原本飘着的涩味光屑突然亮了亮,像被点燃的火星。宝宝抽噎着松开手,山橘一碰到木牌,星纹的裂缝里竟涌出暖融融的光,把橘瓣裹成光团,顺着裂缝钻了进去。
“它……它在补木牌呢。”王也的声音放软了,蹲下来时,发现刺猬脚边还躺着颗光珠,是之前用肚皮捂暖的那颗,此刻正顺着地面往木牌滚。宝宝赶紧把木牌放平,光珠“咚”地撞在星纹上,裂缝“咔嗒”合了条缝,漏出的暖光落在刺猬背上,尖刺瞬间又变得软乎乎的。
“对不起。”王也捡起地上的橘瓣干,塞进竹篮,“不该跟你吵架的。”宝宝摇摇头,用袖子擦了擦木牌上的泪渍,星纹的光渐渐匀了,暖融融的光斑落在两人手背上,带着山橘的甜。小刺猬突然用鼻尖拱了拱王也的手,又拱了拱宝宝的手,把两人的指尖推到一起,当皮肤相触时,木牌的星纹“唰”地亮了,裂缝彻底合了起来,比之前更温润的光漫出来,把雾都染成了暖黄。
竹篮里的野枣壳突然“咕噜”滚了滚,冒出颗新的光珠,比之前的更亮些。小雀儿不知何时飞了回来,嘴里衔着片橘瓣叶,轻轻放在木牌上,叶片一碰到光,就化作细碎的光屑,绕着三人打了个圈,往山涧飞去。雾开始散了,老槐树的叶片重新舒展,叶底藏着的山橘又变得圆滚滚的,果皮上的碎金在阳光下闪得更欢。
“我们去煮甜汤吧。”宝宝把木牌挂在胸前,光斑在刺猬肚皮上晃,“这次要给它多留两勺。”王也笑着点头,刚提起竹篮,就发现篮底长出颗小小的橘色芽,芽尖顶着星纹,一展开就飘出甜香。小刺猬跟在他们身后,肚皮上的光珠随着脚步“叮叮当当”响,像串会跑的小铃铛,把秋山里的暖光,又串成了甜甜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