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天阁的星晶穹顶下,石壁上的古老符文泛着幽光,将协商的气氛衬得愈发凝重。林轻鸢刚将黑袍叠好递给银尘,就听见薇楚箬的惊呼声——她指尖的菌丝正缠着枚粉色蝴蝶结,那是从灵犀阁罗丽身上摘下的。
“小殿下,这丫头的发绳上,有颜爵的墨痕!”薇楚箬将蝴蝶结凑到林轻鸢面前,淡紫色菌丝突然剧烈震颤,“灵犀阁的人竟在她身上下了护符?”
林轻鸢的指尖轻轻拂过蝴蝶结,月白裙摆下的云团突然支棱起耳朵。她望着水王子和金王子紧绷的侧脸,忽然轻笑出声:“因为她是我妹妹。”
这句话像道惊雷劈进十阶众人耳中。武神凌的魄武画戟“哐当”砸在地面,黑色战甲上的争斗之力瞬间紊乱;银尘的银尘弓弓弦崩断半寸,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林轻鸢——竟有个妹妹?
“你说什么?”薇楚箬的菌丝骤然收紧,将蝴蝶结勒出细纹,“那丫头是……阿鸢的亲妹妹?”她想起自己操控罗丽时的迟疑,想起那双眼与林轻鸢如出一辙的清澈,原来不是错觉。
八风他端起星露茶的手顿了顿:“阿鸢,你从没说过……”
“说了又如何?”林轻鸢打断他,指尖在星晶桌面上点出淡金光纹,“灵犀阁那群人护着罗丽,不过是因为她总跟着我喊‘姐姐’。你们真以为颜爵的墨书笔会为旁人收敛锋芒?”她看向金王子,“就像你现在站在这里,也不是为了灵犀阁,是为了茉莉——可惜”
黄金剑气骤然暴涨,金王子踉跄着后退半步。他终于明白为何灵犀阁对罗丽的保护总带着微妙的“分寸”——那是给林轻鸢的面子,却绝非真心疼惜。
“坐吧。”她抬手招来星晶座椅,进化之力拂过坐垫时,特意调至温和的温度。水王子的幽蓝长袍在椅边垂落,金王子握紧黄金剑站在他身侧,剑刃上的寒光映出十阶众人戒备的脸——他很清楚,自己此刻代表的是灵犀阁。
“协议第一条:灵犀阁需公开承认十阶存在的合法性。”世王的指尖在星晶文档上划过,进化之力凝成的字迹泛着金光,“作为交换,我们承诺不会毁灭两界。”
水王子的幽蓝袍角在椅边微动,他将一杯星露茶推到林轻鸢面前,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颜爵他们能接受‘承认’,但绝不会放任封印松动。”他瞥向金王子,对方正用黄金剑的剑鞘敲击桌面,显然对“合法性”三字极为抵触。
金王子的剑突然指向世王:“你们想要的根本不是和谈!是解开封印,让世王重获世言铠,好彻底掌控两界!”他胸口的金属心发出机械的嗡鸣,记忆里曼多拉曾说过,那副铠甲蕴含着能毁灭世界的力量。
薇楚箬的菌丝突然在指尖凝成粉色,那是从罗丽发间沾来的气息:“金王子这么激动,是怕我们伤了谁?”她故意将菌丝晃到他面前,“这气息,倒是和你剑穗上的不一样。”
黄金剑气骤然暴涨。金王子踉跄着后退半步,胸口的金属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缕粉色气息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脑海中炸开记忆碎片:粉色公主裙在结界上磨出破洞,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说“我不怕仙力衰竭”,还有曼多拉捏着“保险栓”的冷笑,以及茉莉递茶时那刻意模仿的温柔。
“收起你的妖术!”他挥剑斩断菌丝,黄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混乱,“我帮灵犀阁,就是为了阻止你们伤害仙境仙子,尤其是……茉莉。”
“茉莉?”水王子的幽蓝眼眸暗了暗,他瞥向林轻鸢,看见她指尖在星晶桌面上轻轻蜷缩——罗丽分半颗玲珑心给他时,金色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仙境,可如今这份付出,竟成了曼多拉操控他的枷锁。
“金王子确定要护着‘茉莉’?”林轻鸢的声音平静无波,指尖在协议上点出一道光纹,“那不如先看看这个。”星砂凝聚的画面在半空展开:罗丽倒在藏宝洞外,半颗玲珑心从胸口飞出,化作金光融入金王子体内,而曼多拉正躲在石柱后,指尖捏着即将拔下的“保险栓”。
黄金剑“哐当”落地。金王子猛地捂住胸口,金属心的机械跳动声几乎震碎耳膜。那些被强行压制的记忆汹涌而来:粉色身影在他面前日渐透明,少女说“我分你半颗心,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还有曼多拉在他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放心,会有人替她爱你”。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泪从眼角滑落,“我记得清清楚楚,是茉莉陪我走过黑暗……”
“那是曼多拉让你‘记得’的。”林轻鸢的指尖在画面上轻点,曼多拉将茉莉推向金王子的场景赫然显现,“她拔了你的心栓,却没告诉你罗丽的付出。她让你把玲珑心的余温,错当成了别人的温柔。”
水王子适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当年罗丽为了救你,差点连仙力都耗散完了。你却在曼多拉的操控下,把对她的亏欠,全给了另一个人。”
金王子猛地抬头,黄金剑气在周身炸开又骤然收敛。他看向林轻鸢,又看向水王子,终于明白为何灵犀阁众人总对罗丽格外呵护——那是因为她值得。而自己,这个口口声声要保护仙境的人,却连真正爱自己的人都认不出。
“协议……”他的声音沙哑,捡起黄金剑时指尖颤抖,“我需要回去和灵犀阁商量。但有个条件——”他看向十阶众人,“在和谈期间,不许靠近罗丽半步。”
“可以。”世王合上协议,进化之力将星砂文档封入光团,“但灵犀阁也得保证,不再主动攻击十阶成员。”他看向林轻鸢,眼底的进化之力泛起柔和的光,“阿鸢觉得呢?”
林轻鸢颔首,月白裙摆下的指尖终于舒展:“三天后,我在灵犀阁与禁忌之地的边界等你们答复。”她看向金王子,“希望你带来的,是清醒的决定。”
"如果他们不同意,你就把这个拿给他们,并告诉他们3日后,会告诉他们一切”林轻鸢说完后,把一块玉佩总递给了金离瞳。
石壁上的古老符文将金王子踉跄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捡起黄金剑时,剑刃映出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样——金属心在胸腔里疯狂震颤,每一次跳动都撞得他喉间发腥。那些被曼多拉刻意掩埋的记忆碎片此刻如潮水般涌来:罗丽跪在藏宝洞外,指尖抚过他冰冷的铠甲,说“我分你半颗心,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玲珑心离体时溅起的金光,像极了她总爱往他发间插的星露花瓣;还有她倒在结界前的最后一眼,分明是放心,却被曼多拉扭曲成“懦弱的放弃”。
“金王子。”水王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幽蓝的水元素在他掌心凝成光茧,“你的心在疼,是因为玲珑心在认主。”他将光茧递过去,里面清晰地映出金王子胸腔里的景象——半颗金属心的缝隙中,嵌着一小块粉色的、仍在微弱跳动的玲珑心碎片,像朵在绝境中挣扎的花。
金王子的指尖刚触到光茧,就被那滚烫的温度烫得缩回手。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靠近罗丽都会心悸——那不是仙力衰竭的排斥,是她的玲珑心在喊他“爱人”;为何对着茉莉总觉得违和,是因为那份温柔里没有罗丽独有的、带着点倔强的炽热。
“我……”他张了张嘴,黄金铠甲发出沉重的嗡鸣,像在嘲笑他的迟钝。
林轻鸢的声音从星晶长桌后传来,平静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回去吧。告诉颜爵他们,十阶要的不是毁灭,是世王的誓言铠甲归位。”她顿了顿,指尖在桌面上点出一道光纹,“也告诉罗丽,她姐姐很快就去看她。”
金王子猛地抬头,黄金色的瞳孔里映出林轻鸢的身影。他忽然想起在灵犀阁时,颜爵总对着空气说“阿鸢要是在,定会笑话我们小题大做”,时希会对着时间长河发呆,说“某个小丫头该来偷我的时间沙漏了”,原来他们念叨的“小鸢尾”,就是眼前这个能让十阶俯首、让水王子退让的人。而罗丽,这个被他遗忘、被他错付的爱人,竟是她的亲妹妹。
“我知道了。”他攥紧黄金剑,转身时剑刃在地面划出决绝的痕迹。这一次,他要去撕碎曼多拉的谎言,要去告诉罗丽“我记起来了”,要去求灵犀阁的人——哪怕放下所有骄傲,也要让她的姐姐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边。
看着两人消失在通道口,薇楚箬的菌丝突然缠上林轻鸢的手腕,淡紫色的光纹里映出罗丽的影像:“小殿下,”薇楚箬的声音软了半分,“下次去灵犀阁,能不能……带上我?”她想亲自给罗丽道个歉,为那些不该缠上她手腕的菌丝。
星尘突然笑着插话,仙力在掌心转了个圈:“我可以造个幻境,让金王子每晚都梦见罗丽分心给他的场景。保证他三天内茶饭不思,哭着喊着来求我们解开真相。”
“不必。”林轻鸢说道
林轻鸢看向世王,“三天后,我想亲自去边界等答复。”
世王的进化之力在指尖凝成星砂,轻轻落在她发间:“好。但得让武神凌跟着,灵犀阁那群人要是敢对你甩脸子……”
“他们不会的。”林轻鸢轻笑出声,云团从她袖袋里钻出来,叼着块星砂糕点塞进她嘴里。
银尘忽然轻笑,银尘弓在她掌心转了个圈:“那是自然。小殿下可是十阶和灵犀阁抢着疼的人。”她瞥向薇楚箬,“尤其是某人,嘴上不饶人,刚才操控罗丽时,菌丝都没敢碰她半分。”
薇楚箬的菌丝猛地缠上银尘的腰,恼羞成怒:“要你多嘴!我那是怕伤着小殿下的妹妹,显得我们十阶没风度!”
世王抬手止住她们的拌嘴,进化之力在星晶长桌上铺开新的光纹:“三天后,曼多拉的谎言会不攻自破。”他看向林轻鸢,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她轻轻摸了摸袖袋里云团偷偷藏的、给罗丽的星露花种,忽然觉得,这场被曼多拉搅得面目全非的棋局,终于要走到该有的结局了。而她的妹妹和她的爱人,都该在阳光下,找回属于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