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最近发现自己夜晚安眠时,骨骼深处会有隐秘瘙痒的疼痛感,像蚂蚁密密爬过血肉,恶意地啃食撕咬。
每晚他都会因为从高空坠落的噩梦里惊醒,当眼睛恍惚睁开,痛楚就充斥满大脑让他彻夜不能安眠。
黑色素渐渐积累在他的眼睛下,形成淡淡的黑眼圈。卢卡斯站在白日的实验室里,总是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像梦里一样猝然坠落。
他尝试过颠倒日夜,希望白日的梦里痛楚不会追寻。可惜一闭上眼,蚂蚁们就纷纷爬进身体开始捣乱。
阿尔瓦发现了他的神情恍惚,温和地询问:“最近是身体不舒服吗?
卢卡斯烦躁地回答:“我全身都疼,胳膊和腿尤甚。老师,我是怎么了。”
年少的卢卡斯不知道这是迟来的生长痛,阿尔瓦更是疑惑。
他带着卢卡斯去最好的医院,一无所获,检查下来卢卡斯的身体完全符合17岁少年的敏捷健康。
阿尔瓦担忧地询问街坊邻居,他没有精细地养过小孩,自己的少年过得一塌糊涂,自然也没有照顾少年的经验。
他去牛奶店购买牛奶时,跟老板忧心忡忡地提起这件事。
“你说的情况怎么跟我家小孩一样,长身体太快了会痛,可是我记得卢卡斯都17岁了吧。”老板打包好牛奶递给他。
阿尔瓦听完后一路上若有所思,回到实验室第一时间把温热的牛奶递给卢卡斯:“卢卡斯,你小时候长身体这样痛过吗?”
“没有。”卢卡斯蔫蔫地回答,脸上的黑眼圈是噩梦和痛楚打下的痕迹。
“先把牛奶喝了”阿尔瓦催促道:“应该是生长痛,牛奶店老板的孩子跟你一样。”
“我都17岁了。”他十分怀疑地看着办阿尔瓦,捏着鼻子把微腥浓郁的牛奶一口气灌下。
自从他进入青春期就不喜欢牛奶的腥味,闻着令人作呕。
“从今天起所有的饭菜都改成肉类吧,”阿尔瓦不顾卢卡斯的反驳,当天晚餐全是各种肉类,还有漂浮着油脂的鸡蛋汤,为了他能多吃几口饭菜又买了好几罐红椒酱。
“多吃肉补充营养,这样骨头吃饱了就不会疼了。”阿尔瓦轻声哄着。
当晚卢卡斯就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小腿和手臂边都有小小的热水袋,余温未尽。
“老师,这个放在我床上有什么作用吗?”他拎着几个小小的热水袋还给阿尔瓦。
阿尔瓦点头,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牛奶店老板说这样垫着就不疼。”接过热水袋又递给他牛奶。
“恶心,不想喝。”卢卡斯皱眉。
“喝吧卢卡斯,它会保证你的一夜好眠。”阿尔瓦拿着牛奶瓶凑近。
最后卢卡斯还是喝下了,连着一个星期他看见牛奶就会有生理性的厌恶和作呕感。
半个月后的夜晚,生长痛卷土重袭。
卢卡斯这次被疼得来不及从梦中高空坠落,完全清醒了过来,口中发出痛吟。
他浑身都是冷汗,白嫩的额头冒出细汗。
“怎么醒了,是水不热吗?”耳边是阿尔瓦焦急的询问,同时卢卡斯感受到小腿上和手臂的热水袋被撤走。
他转过头,看见阿尔瓦坐在床边凑上前抱住他,眼中满是带着痛惜的怜悯:“卢卡斯,很痛吗?”
一只温暖的大掌轻柔地拭去他额头的细汗,薄薄的茧子摩梭过薄薄的皮肤。
“老师,好疼。”卢卡斯听见自己口中吐出虚弱的字句。
阿尔瓦把他搂进怀里。有力的手臂紧紧缠绕着他胸口,整个人像巨大的热水袋源源不断地向他供给暖意,驱散骨肉上的痛楚。
卢卡斯的呼吸都被挤压得急促起来,但是他没有在意,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阿尔瓦垂眸,卢卡斯蜷缩在他的怀里,呼吸已然温和下来,两人紧贴的胸膛此时同频起伏着。
他压低呼吸声,生怕惊醒好不容易进入安眠的人。
结果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当他压低减缓呼吸时卢卡斯的呼吸也会跟着他变化。
之前的半个月里,都是他趴在卢卡斯的床头听着他起伏的呼吸声去呼吸。
漆黑的夜里,阿尔瓦一遍又一遍地跟着他的呼吸而呼吸,仿佛是极其有趣的事。
清晨的日光撒进小屋,他把沉睡的少年轻轻放在床上,侧过身拂去他脸上的碎发,小心翼翼地把唇贴上他的额头。
最后起身时又帮卢卡斯也好被子,才放心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