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倒计时,我开始摆烂了。
我不在追求物质的生活,回到了乡镇。
听街坊邻居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他们,包括收尸,安葬。
我怕突然哪天一睡不醒,没人给我安排后事。
却不料,去了派出所。
在这看到分手六年的前男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对我没有个好脸色,甩手让我滚。
我没了退路,
只能硬着头皮上:“暂时滚不了,能不能再等等?”
有他在。
我死后会很热闹吧。
毕竟他说了。
哪天我遭报应死了,他会买烟花庆祝。
…………
刚回老家的第一天。
我忙前忙后把家里收拾了出来。
然后就躺在床上等死。
突然,邻居阿姨来敲了门。
她给我送来了自家做糕点。
并热情告诉我:“小姑娘,你一个人在家,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就去找街口派出所“
“毕竟你一个小姑娘在家,要多注意安全,我有程警官微信,你要不加一个,遇上事话,可以联系他。“
“而旦你应该跟他差不多大,说不定还能凑成一段好姻缘呢。”
周阿姨掩嘴调笑着。
姻不姻缘无所谓。
左右只有最后一个月活头。
就别耽误别人了。
我现在只希望能有个帮处理后事人
想了想,我觉得这个提议可行。
说不定以后还有靠得住这个警官的地方。
周阿姨很快就把程警官的微信推了过来
他的微信头像是个背着光的女孩子。
还说凑好姻缘呢。
人家说不定早已经有心仪的女孩子了。
我申请加了好友。
很快,对方发了个问号过来。
现在的警察都那么高冷吗?
再看一眼,我才注意到忘了输入验证信息。
我再重新输入:“你好,我是姜晚,刚搬回小镇点居民。
这样,他该同意了吧。
然而,这次他没有再回消息。
直到晚上,我都快忘了这件事的时候。
他突然来句:“发什么疯?”
我愣了一下。
他为什么要骂玩?
我找到周阿姨。
再三确认,才确定没有加错人。
“阿姨,这个警官脾气很不好吗?”
“怎么可能,程警官面冷心善,我们遇上事,都是积极帮忙的。”
那就奇怪了。
我又没惹他,骂我做什么
我耐着性子,解释了加他好友原因的
可他还是迟迟没有回复。
周阿姨给出解决办法,“没关系,明天我没事带你去混个眼熟,以后找他们帮忙也方便。
天色暗了下来。
我的身体撑不住熬夜。
诚恳地道了谢后。
就回去洗漱休息了。
可躺在床上,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浑浑噩噩的脑子有些混乱。
我现在住的房间是我小时候住过的。
其它房间我没有整理出来。
特别是奶奶的房间。
我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突然,鼻子有些发热。
伸手一摸。
手指上就被染上了黏糊的鲜血
我一下就彻底清醒了。
借着窗外透来的月光。
我捂着还在流血的鼻子,吃力地坐了起来。
我摸索着来到了卫生间。
打开灯才发现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染上了血渍。
我熟悉地处理着流血鼻子。
脑子却一阵眩晕。
我牢牢搀扶在盥洗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零落的长发杂乱地贴在脸上。
脸色却惨白得毫无血色,
等眩晕感褪去,我开始清理着身上的血溃。
还好我选择回老家了。
不然被医院里的病友看到我这幅模样,又要心疼了。
她们总说我年纪小,得这种病是的上天不公。
下意识地会心疼我照顾我
我喜欢跟她们相处。
但是我忍受不了前一天还跟我嬉皮笑脸着。
后一天就只剩下灰了冰冷的名字。
所以我选择了回来。
我头疼得厉害,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索性走来了阳台。
意外的,我看到了出去饭后散步的周阿姨被人一瘸一拐送了回来。
我下意识想喊她。
而那个搀扶着她的男人赫然抬起了头。
路边就有盖明亮的路灯。
灯光耀眼。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出了问题。
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狠狠揉了揉眼睛。
他依然站在那里。
只是他的目光里,许是带着嫌恶和淡漠。
我晃了一瞬。
我想,我大概病又严重了。
竟然看到程毅了.
他看玩的眼神,就像六年前分手那样。
带着恨和不甘。
那天,本该是他最高兴的时候。
因为他拿到了国防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他开心来找我分享喜悦,我却打断了他的高兴,狠心说:“分手吧”
他愣住了,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分手吧,腻了,我不想跟你在1️⃣起
了。”
他咬着牙,声音颤抖:“姜晚,你玩真?”
那天,我们闹得很难堪。
对彼此说了很多扎心的话。
他就像现在这样。
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掐死我。
反应过来,我才意识到。
在楼下站着的人,真的是他。
背脊热汗涌现。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心虚。
还好,他没有站多久就走了。
我顿时松了口大气。
双腿都在发软。
这六年里。
我无数次试想过我们再次见面会是什么样。
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
次日热情的周阿姨带着我来到了街口的派出所。
她我给介绍着在这里面上班的警察。
目光停留在穿着蓝色警服,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上时。
顿了顿。
“小姜啊,这就是跟你提过程警官,他负
责我们那块片区,以后有事可以找他哟。”
程毅面色沉冷,眼里毫无半点波澜。
倒像是,跟我是第一次见面。
我伸出手,跟他打招呼。
“你好,程警官。
他神色淡漠,似乎在说:装什么。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我略感尴尬,收回了手。
好在有周阿姨在旁边协调。
她提起了加好友的事。
程毅才不甘愿地拿出了手机,声音却冷到极致:“你找我的时候,最好有事。
我知道。
他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像以前那样烦他。
我点了点头,诚恳道:“放心吧,我只会在要
死的时候才会找你。
不然,就没有人给我处理后事了。
程毅指尖微顿,眼神狠狠。
“最好如此。
他的眼神,像把利剑,刺了我一下。
没想到六年过去,他还是那么恨我。
也好,有他在。
我算是放心了。
毕竟,他曾经说过。
等我遭报应要死的那天,他会放烟花庆祝。
那样,我走的时候就不会冷清了。
我和程毅,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我爸妈常年在外赚钱养家。
老家就只有我和常年卧床养病的奶奶。
他爸爸是警察,为人友善好客。
知道我家条件不好,总是会暗里明里帮衬着。
我小时候脑子愚笨,总是考不好。
而程毅的成绩却总名列前茅。
他爸爸说,程毅可以教我学习。
然后我就被带去了他家。
程縠那时候也才十岁,跟我一样的年纪。
却比我高了两个头。
他和叔叔不同,他总是沉默寡言,很少说话。
看上去也很不好惹。我怯怯的,跟在他身后喊哥哥。
他虽然不会回应我,但家里给他买了什么好吃的,他都会分给我。
后来,上了初中。
很多同学知道,我是留守儿童。
他们就欺负我。
骂我是没有父母的野孩子。
也会在放学的时候,把我堵在小巷里。
找我要钱。
我不给,他们就打我。
有一次,被打狠了。
回去的时候浑身都是伤,走路一瘸一拐的。
程縠跟人打球回来,正好看见。
他拎着我的后脖颈,咬牙切齿道:“谁打
的?
我不敢说。
因为那些人说,我要是告状了。
她们会找上奶奶。
他见我不说话,气笑了,“好,你不说是吧,那就让你奶奶看看你身上的伤,看你怎么交代!”
那会儿,我慌了。
支支吾吾告诉了他。
没想到,他次日就带着他爸一一找上了那人。
警察找上门,没有谁不害怕。
叔叔解决完这件事,严肃告诉我,“这是恶劣的欺凌行为,你忍一次,就会让她们更加肆无忌惮,以后遇上这种事,记得告诉叔叔。”
后来,每次放学。
程毅都会等在学校门口。
送我回家。
家里一旦有什么事,他比谁都来得快。
他对我的好,从来没有掩藏过。
上了高中,程毅说想要报考国防大学。
他想要做到像他爸爸那样保家卫国的好男儿。
为了不跟他分开,我拼命学习。
就为考上国防大学对面的师范学校。
但他也怕,怕我离开他。
总是跟我说:“考不上那所学校就算了,考别
的也行,我到时候也可以去找你的。”
高三结束,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
他高兴地来我家报喜。
我却说:“分开吧,程毅。”
“我之前答应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不被人欺负而已,现在我要离开这里了,我们就没必要在一起了。”
月光下,他脸上的笑意很快凝滞下来。
月影斑驳,他的脸显得有些苍白。
拿着录取通知书的手却一个劲颤抖。
好一会儿,他才说:“姜晚,你认真的?”
我藏在兜里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像是做了巨大的决定。
沉沉说:“对,程毅,你适合更好的。”
他不甘,攥紧了双拳。
狠狠道:“姜晚,你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
“或者是让我知道你遭报应死了,不然我一定会放烟花庆祝。”
他不知道,在这一天里。
我永远失去了奶奶。
失去了所谓的父母。
那时候,我也根本没有想过他的这句话会应验。
要是他知道,我真的遭报应了。
应该会很高兴吧。
从派出所出来。
抬头看了眼明媚的阳光。
脑子里突然一阵眩晕。
我下意识地想要找个支撑点。
却不小心牵住了旁边人的手。
冰冷的手心传来触感,我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抬眼看去,程毅脸上透着厌恶。
我被刺了一下。
连忙松开,“不好意思,我……”
话音还未落,就见他从兜里拿了张消毒湿巾出来。
仔仔细细擦拭着被我碰过的地方。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竟然厌恶我到了这种地步。
“姜晚,你还是那么会利用人。”
他讽刺的声音响起。
我怔了一下。
是啊,在他看来。
我最初接近他,就是因为利用了他爸爸的意。
后来找人庇护,算是利用了他。
现在想要联系他,就利用了周阿姨的好心。
原来,我这么坏啊。
“程毅……”
话音未落,鼻子处传来了温热。
我连忙伸手捂住,微微仰头。
血流下来,弄脏衣服,可就不好办了。
程毅厌烦地睇了我一眼,他手机响了起来。
转身去接电话。
我还想跟他商量处理后事的事。
但看现在这个样子。
只能等下次了。
我灰溜溜回了家。
等止住鼻血开始清理下颌的血渍时。
墓园的管理人员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说:“姜小姐,您定的那个坟出现了些问题。”
“还有个先生订了这个坟。”
“能麻烦您……来处理一下吗?”
听到这话,我懵了。
当初还是看在这个地方风水好。
离奶奶的坟最近。
我才忍痛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怎么就莫名其妙出现抢坟的了?
我连忙翻找出合同,连着看了好几遍。
上面黑字白字写得清清楚楚。
这个坟,是我的。
但是管理人员也不可能打电话来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好了。
可当我赶到墓园,傻眼了。
眼前换了身休闲服,阴沉着脸的男人。
不就是程毅吗?
莫名的,我有些心虚。
后退了一步。
“姜小姐,程先生现在也在这,咱们就一次性把这件事给解决了,您看成不?”
我哽了一下,点了点头。
奶奶的坟,就在这个坟的旁边。
我是不可能让的。
所以,我拿出了转让合同。
“我买的时候,那个阿姨就让我录入了系统,不信的话你可以查查。”
原本这块坟是我之前住院的时候,一个同病房阿姨转让给我的。
她说这地方是她买来以防万一的。
结果没想到,她的女儿要带她去国外治疗。
前些日子才联系我,说她的病控制住了,在慢慢调理中。
自然而然就用不上了。
我才想着让她转让给我。
“姜晚,你是不是有病?”
冷静沉重的嗓音传来。
我愣了一下。
向他看去,他明眼可见的嫌恶。
我顿时感到了些落差。
就那一刻,我还以为他察觉到我生病了。
程毅,这个地方,我是不会让的。
这个墓园就剩下这一个位置。
我要是让了。
就又不能跟奶奶一起了。
“姜晚,耍横要有个度,你非得占用有限资吗?”
我苦笑:“你也说了,这是有限资源。”
“我要是让给你了,我死了怎么办?扔海里吗?”
不知道哪句话惹到了他,他的脸色沉得难看。
墓园的人看我们僵持不定,连连出来和泥:”姜小姐,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程先生那边要的急,那是个老人家,现在就急着要您还年轻还有更多选择,可以再等…………”
“我等不了了。”
我大声打断了他的话。
眼前昏暗了一下,脸色倏地苍白起来,嗓子眼涌上了腥甜。
“姜晚,你……”
我猛地咳嗽起来,我连忙用围巾堵住了嘴。
却还是有些血溃渗透了围巾,染上了猩红。
我眼前忽然陷入了黑暗,神志变得混沌。
倒下的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