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十七层的空气像是凝固了。
林夏的手指在通风管道边缘划出一道血痕，她不敢停，也不敢回头。江沉的血还在她锁骨上渗着，青纹像活物般一跳一跳，仿佛在顺着她的血管往上爬。
她听见下面传来玻璃炸裂的声响，还有金属碰撞声，像是江沉和夜莺已经交上手。
她咬紧牙关，把那片从江沉指尖抠下来的金属碎片塞进衣领里，然后继续往前爬。
管道尽头是个铁栅栏，她掀开盖子往下看——一间巨大的机房，满墙都是闪烁的数据屏。中央立着个黑色保险柜，上面有个指纹识别器，旁边刻着一行小字：“输入密码可终止清除计划。”
林夏的心脏猛地收紧。
她记得江沉说的密码——她的生日倒过来。
她从没问过他为什么要用这个密码。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跳下管道，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响动。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数据屏上的光在墙上投下她孤零零的影子。
她快步走到保险柜前，手指颤抖地按下了密码：0715。
滴——
红灯亮起，保险柜没有打开。
“不对……”林夏皱眉，心跳加快，“是他记错了？还是……”
她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改成了1507。
滴——
红灯熄灭，保险柜“咔哒”一声弹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个银白色的装置，像个小小的U盘，但接缝处泛着蓝光。
林夏伸手拿起它，指尖刚触到外壳，一阵电流般的刺痛猛地窜上来。
她咬住嘴唇，没松手。
“解码器……”她低声念着，“你真的能救他吗？”
身后的通风口忽然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
她迅速把解码器塞进衣袋，转身躲到机房角落。
门被推开，夜莺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黑色战术服，手里握着枪，眼神冷得像冰。
她径直走向保险柜，看到空荡荡的内部，嘴角微微扬起。
“果然……她拿到了。”
林夏在暗处屏住呼吸。
夜莺没有多停留，很快离开了机房。
林夏等了几秒，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必须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可就在她准备往回走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小芸尸体上传来的最后一串坐标。
林夏低头看着那串经纬度，瞳孔微缩。
那是——江氏老宅后山的墓园。
她握紧拳头，心里隐隐有种预感，那里藏着最关键的东西。
但她现在不能去。
她必须先找到江沉。
她转身回到通风口，正准备往上爬，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
像是某种程序启动了。
她抬头一看，通风管道内壁开始泛起蓝光，像是一条数据流正在流动。
紧接着，她的佛珠也开始震动。
“宿主确认……启动最终协议。”
一个陌生的机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林夏愣住了。
这不是江沉的声音，也不是她母亲的声音。
那……是谁？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突然一凉，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
她低头一看，手腕上缠着一条细如发丝的光纤线，正从通风口深处缓缓延伸出来，像是要将她拉进去。
“不……”她挣扎着往后退，但那条线越来越紧，甚至勒进了皮肤里。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在流失。
她最后看到的，是自己掌心的金属碎片，在地上发出微弱的蓝光。
然后，黑暗吞没了她。
——
江沉靠在墙上，喘着气。
他的胸口还在渗血，蓝色的液体顺着伤口流下来，在地上积成一小滩。
夜莺站在他对面，冷冷地看着他。
“你以为她真能救你？”她轻笑一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江沉没有说话，只是艰难地撑住身体。
“你知道她刚才去了哪里吗？”夜莺继续说道，“地下三十七层。她以为那里有解码器，可以终止清除计划。”
“她……会拿到的。”江沉声音沙哑。
“可你忘了，”夜莺走近一步，“那个解码器，只有在‘双宿主模式’下才能启动。”
江沉的眼神终于变了。
“你……做了什么？”
夜莺没有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遥控器，轻轻按了一下。
江沉的身体瞬间僵住，胸口的蓝光剧烈闪烁起来。
“她在你体内留下的防火墙，已经被我破解了。”夜莺淡淡地说，“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她的人格保护者，而是……清除计划的一部分。”
江沉的瞳孔收缩，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他猛地扑向夜莺，但动作却变得迟缓。
夜莺轻松避开，抬手就是一枪。
砰！
江沉应声倒地。
他捂着肩膀，鲜血从指缝中渗出。
夜莺蹲下身，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怜悯。
“她救不了你。”她低声说，“因为她不知道，你早就不是原来的你了。”
江沉咬紧牙关，嘴角溢出一丝血。
他抬起眼，盯着夜莺，声音虚弱却坚定：“她……会知道的。”
夜莺冷笑了一声，站起身，转身离去。
江沉躺在地上，意识逐渐模糊。
他望着天花板，脑海中浮现出林夏最后看他那一眼。
她的眼里，有泪光，也有决绝。
他闭上眼，心里默默念着：
“快走，林夏……别回头。”
——
林夏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车里。
她猛地坐起来，四下打量。
这是一个老旧的地下室，四周堆满了纸箱和杂物。
她摸了摸口袋，解码器还在。
她松了口气，但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地下三十七层的。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手腕上还留着一圈淡淡的红印，像是被人绑过。
她皱起眉，努力回忆。
可脑袋里一片空白，像是被什么东西清空了一段记忆。
“你醒了。”
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
林夏猛地转头，看见一个人影从阴影中走出来。
是个男人，穿着一身灰色风衣，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他走到她面前，淡淡地看着她：“欢迎回来，林小姐。”
林夏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打开平板，调出一段视频。
画面里，是她昏迷不醒的样子，被几个陌生人抬上车。
“我们救了你。”男人说，“因为你还没完成你的任务。”
林夏心头一震。
“什么任务？”
男人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唤醒江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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