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的声音陡然沉凝下来,如同重锤敲在所有人的心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百里东君——是我的人!”
轰隆——!
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瞬间劈在叶鼎之刚刚燃起万丈豪情的胸腔里!上一秒还是无尽仰慕与狂喜自豪的赤焰,下一秒便被一股更加汹涌、更加陌生的酸涩寒流狠狠浇熄!他甚至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狠狠攥紧扭曲、骤然失速又骤然沉落的怪响!胸口处闷闷地传来一阵尖锐刺骨的酸痛,猛烈到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那双向来盛满了少年意气与桀骜不驯的眼眸深处,瞬间翻涌起一片令人心悸的浓重幽暗!瞳孔骤然收缩又迅速扩张,里面仿佛有深不见底的黑潭在疯狂旋转!嘴角刚才还挂着的、因自豪与重逢而生发的畅快笑意完全凝固、僵硬,然后死死地抿成一条锐利如刀的直线!握着剑柄的指关节因过于用力而泛起不正常的青白,骨节咯咯作响!
他强迫自己垂下眼睫,死死盯住脚下的寒霜,试图用长睫投下的阴影压住眼底那股几乎要冲出来的狂暴和妒意!理智在尖叫: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宣告立场?只是庇护?就像对待一种责任,一件她的所有物?绝不是…他瞬间否认那让他窒息的、关于男女之情的联想!绝不!他知道她,她是清霜剑仙,清冷绝尘,不容亵渎!那“我的人”定是出于道义!护卫之责!护短之言!
可……可是……这个认知丝毫未能抚平胸口那剧烈烧灼的嫉妒!那份独占欲和不甘像毒蛇般疯狂噬咬!他不允许!即使是道义上的联系,也不应该从她口中说出是属于她的!那个位置……那个宣告权……他多想……那是能让他死而无憾的归属!
强烈的酸涩感冲上鼻端,喉头发苦。他用尽全身力气压制着喉头的痉挛,不让那份剧烈的心痛暴露分毫。只在抬起眼眸、极其克制地、近乎贪婪地捕捉她侧影轮廓的瞬间,泄露了眼底强行压抑下、却根本掩藏不住的翻腾的妒火与晦暗的痛楚。
——旁边的王一行也是心中剧震,原本如敬神祇般纯粹的眼神瞬间多了一丝无法遏制的涟漪与惊艳。如果说刚才只感其威,此刻竟心折其冷冽逼人中那股超脱凡俗的、强大到可以睥睨规则的无敌飒爽!这何止是剑仙!简直是夺目惊心动魄的化身!他脑中甚至不受控制地嗡鸣出一个念头:如此绝代风华的仙子……不知……可有……婚配?!(王一行的心驰神往被打断于寒衿绾的“我的人”宣告,虽惊愕,那份蠢蠢欲动的心思却悄然沉淀,待时而察…)
约莫一炷香后。
寒衿绾估摸着时间,确信温壶酒已带着醉醺醺的百里东君远遁,清冷的目光扫过面前噤若寒蝉的人群,手腕轻抖,那笼罩全场的霜寒杀机如同潮水般退散。她一言不发,青色衣袂飘拂,身影如孤鸿融月,瞬间消失在人群深处。
叶鼎之见状,心头一松,也几乎同时收了剑势,面上那因百里东君而起的复杂阴霾暂时被压下,转头就想追上那道身影:“阿衿…” 话音未落,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方才明明还在身边,隔着霜华与人群还能感知到的方向……此刻望去,哪里还有半丝那清冷绝世的淡青痕迹?
刚刚为“清霜剑仙是寒衿绾”而滚烫炽烈、又因“百里东君是她的人”而痛苦酸涩的心脏,骤然又被冰冷的事实狠狠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