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漏过青秀山的树叶,在石阶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小时候总被老妈牵着往上走,她的手掌温热,一步一步数着台阶:“再爬十阶就到凉棚啦。”石阶被踩得发亮,风里飘着草木香,她的声音混着蝉鸣,把爬坡的累都吹成了暖暖的盼头。
爬到半山腰的平台,老妈变魔法似的从布包里掏出朵小黄花,说是路上采的。那抹嫩黄在她掌心晃啊晃,我突然想起周杰伦唱的“故事里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恍惚觉得这朵花,也飘着我的童年。
后来每次爬山,我都盼着在石阶旁找小黄花。有时找不着,老妈就哼着歌哄我:“花儿在跟咱们躲猫猫哩,到山顶准能着见!”她哼的调儿跑着音,却比蝉鸣还让我心安。石阶漫长,可攥着她的手,闻着若有若无的草木香,听她数台阶的声音、跑调的歌,连汗水都变得甜甜的。
上了初中,学业像潮水般涌来。初一初二还能偶尔和老妈爬爬山,到初三,中考的压力让我把自己锁在题海里。青秀山的石阶、小黄花,还有老妈数台阶的声音,都成了回忆里的片段。
老妈似乎察觉到我的紧绷,中考前一周,她轻轻敲开我的房门,手里攥着朵水灵的小黄花:“去公园坐会儿吧?不爬山,就看看风景。”她眼神里满是小心的期待,我望着书桌上堆积的试卷,最终还是点了头。
那天没去青秀山,我们坐在常去的公园长椅上。老妈把小黄花别在我笔袋上,指尖轻轻拂过花瓣:“就像这花,慢慢开才好看,你也别急,尽力就好。”风从湖面吹过来,带着湿润的草木香,她没提中考,只絮絮说着我小时候在青秀山追蝴蝶、摔屁股墩的事,阳光落在她眼角的细纹上,温柔得像小时候的手掌。
她从布包里掏出保温杯,给我倒了杯温热的蜂蜜水:“你小时候爬山总喊渴,现在学习费脑子,更得多喝水。”我捧着杯子,听她讲石阶上的旧事,突然发现那些被学业淹没的时光里,她一直记得我的喜好,用最轻柔的方式,帮我把压力悄悄吹散。
离开时,老妈在公园花丛里又摘了朵小黄花,小心翼翼夹进我的错题本:“给你当书签,翻到这儿就想起,等你考完,咱们去青秀山好好爬山。”花瓣上的晨露沾在纸页上,洇出小小的湿痕,像她藏在细节里的牵挂。
如今中考已经过去,我没再去青秀山,却常会想起那天公园的长椅。想起风拂过湖面的涟漪,想起老妈说话时的温柔语气,想起那朵别在笔袋上的小黄花。湖边的柳树绿了又黄,风里的湿润气息和那天一样清润。笔袋上的小黄花早已风干,却还留着淡淡的纹路,错题本里的花瓣印记也褪成浅黄,可她递水时的温度、讲旧事时的眼神,都像这湖风一样,轻轻漫过记忆。
手机里《晴天》的旋律响起,“故事里的小黄花”在耳边流转。原来那天在公园的时光,藏着比青秀山更暖的心意——她没提熟悉的石阶,只在我需要停靠时,悄悄在寻常的公园里,铺好了和童年一样温柔的角落。这公园的风、长椅的温度,还有那朵陪我走过中考的小黄花,都成了时光里的暖光,让那段紧绷的日子,始终带着草木的清香和她的温柔。
我摘了朵新鲜的小黄花,夹进当年的错题本。风穿过窗台,恍惚听见老妈轻声说:“考完啦,下次咱们去青秀山,我数台阶给你听。”这一次,我在心里轻轻应着:“好啊,到时候换我牵着你,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