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游结束后，一中的校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十二月的天气越来越冷，有时候空气冷得好像下一秒会有雪飘下来。
高二一班的教室里，物理老师用平稳的语调在讲台上讲题，台下的学生哈欠连天地听着。即使是一班，也有一两个同学坚持不住趴下睡了。但是老师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讲课，没叫醒他们。
后排角落里，林砚舟趴在手肘上写笔记，眨巴两下眼睛，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倒下睡了。
旁边的谢烬阳看见了，笑着提醒：“你这样对眼睛不好，起来写。”
“我困了，学不了了。”林砚舟却打着哈欠放下笔。
“不行，你得学，万一还要分班呢。”谢烬阳收了收笑意，认真地说。
“我不是很在意这个。”林砚舟边说便用几本书堆成小墙一样挡着，为了不被老师看见。
“但是我很在意。”谢烬阳好像很认真地转过头看着林砚舟，“我还想和你分到一个班。”
空气静了几秒。
林砚舟换了个话题，没回答。他趴着说话，声音有点软绵绵的，又有点迷迷糊糊的：“我学不好了，每次都是运气。”
“我觉得我们舟哥很有潜力啊，”谢烬阳挑了挑眉，恢复了笑着的状态，“乖，试试？”
跟哄小孩儿似的。
林砚舟愣了一下，没坐起来：“下节课再说，好困。”
“那你笔记怎么办。”
“你帮我写？”
“本子拿来。”
林砚舟趴着丢过去一个笔记本，白色的，线圈是黑色，封面上写着“林砚舟”三个字，写得很好看。
谢烬阳翻开本子，前几页空白的被林砚舟留下来积累素材了。他有些好奇地翻到上次写着篮球秋风落叶的那一页，只见后面又加了几个字。
——海边 落日 吉他 少年 青春。
笔锋仍然很好看，结构也处理得恰到好处。
谢烬阳笑着低头记笔记。
现在，有他的戏份了。
傍晚。
离期末或者说跨年很近，就在下周。
虽然林砚舟嘴上说学不了了，但也还是下意识想摸出笔记本复习复习。
万一真要分班呢。
宿舍里，林砚舟找遍了也没找到他那个笔记本。
谢烬阳没还给他？
他有些头疼地翻出和谢烬阳的对话框，对方几乎秒回。
Lyz：笔记本在你那？
Jinyang：嗯。
Jinyang：但是我已经到家了，你来拿？
Lyz：？
Lyz：为什么不是你送过来？
Jinyang：我不是义务劳动。
Lyz：……
Lyz：行，地址。
林砚舟下意识抓了个帽子扣在脑袋上准备出门。
刚出门找过老师问问题的许严在门口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那个…大校草啊，你…这么喜欢谢兄给你买的……情侣帽？”
林砚舟顿住了。
草。
早知道不戴帽子了。
“不是，拿错了。”林砚舟有些慌乱地换了个有点像雪帽的帽子。
照着地址，林砚舟来到一个有点远的公寓小区，看着像富人住宅。
他按了一下门铃，不知为什么有些紧张。
门开了，一个擦着头发的少年开门笑了一下。
谢烬阳应该是刚洗完澡，身上穿的是睡衣，大V字领口下垂，露出白而结实的皮肤，发尾有点湿漉漉的，脸上也有几滴水珠。
林砚舟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装作自然地进门穿上那人准备好的拖鞋，坐在客厅沙发上。
他看了眼客厅布置。
空间挺大，装修大气简约，有些地方看起来甚至有点空荡荡的。
“这是谁家？”谢烬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进门这么自然？”
林砚舟：“别废话，本子。”
“你等一下。”谢烬阳说着，转身进入房间拿本子。
林砚舟下意识往那边看了看，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最近都是这样。
一有这个人在身边就怪怪的。
虽然知道这人的心思，为什么感觉……
甚至有点配合他？
挺复杂的。
“想啥呢？”谢烬阳敲了一下林砚舟的脑门，“笔记本，多看看。”
“哦。走了。”林砚舟接过本子，打算站起来走人。
一只手按住了他。
“舟哥，”谢烬阳坐在沙发上，和林砚舟离得很近，脸快怼到他脸上。
“怎么又想学了？还不远万里来拿本子？”他说话时还带着挑逗般的笑。
林砚舟被他近距离地“逼问”，耳朵和脸颊居然有些泛红。
他强装着转过头和谢烬阳对视，对方身上一点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扑面而来。
——柠檬味的，还挺好闻。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是我作为学生的义务。”
谢烬阳见他转过来，也不躲他，就这么和他对视了几秒，笑意也愈发深，像是在逗小猫。
还是脸红的小猫。
随后他终于离的远了点，看着那人说：“舟哥还是想和我分到一个班，那我就放心了。”
林砚舟愣在了原地，在对方离的远了点之后才松了口气。
刚刚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以前从来没有。
居然有点想……
再靠近一点。
不是，我在想什么！？
谢烬阳又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笑出了声。
林砚舟提着笔记本，像只炸了毛的猫：“谢烬阳你有病吧？笑什么笑？！老子就是想和你分到一个班怎么了？！”
理直气壮的。
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看见谢烬阳有一丝惊讶地看着他，脸上藏不住的有些兴奋…？
“舟哥，你这是……？”
卧槽！
我在说什么。
最近脑子老是乱乱的……
不行，我要赶紧跑。
跑，快跑！
林砚舟一句话没说地出了大门，头也不回。
谢烬阳也没拦他，神色有些微妙地目送他出了门。
宿舍。
林砚舟冲了个澡，终于是原谅了自己十分奇怪的行为。
就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一和谢烬阳在一块就老这么别扭。
他翻开笔记本，谢烬阳标准好看的字映入眼帘。
一天的知识点，很多很全。
从物理到化学，从英语到数学，再到最后一页语文。
林砚舟一目十行地扫完，打算明天再细看，谢烬阳记得实在太详细。
然而最后一句古诗分析后面，跟了行字，不是知识点。
——舟哥，期末加油。
字没有记笔记时那么工整，却很漂亮。
仿佛能看到那个少年笑着对他挥手，真诚而热烈地说这句话。
林砚舟愣了一下，随即拿起笔，在后面补了一句。
虽然知道他看不到。
——谢烬阳，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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