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的走廊铺着浅灰色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路过高二（1）班门口时，林溪听见里面传来钢琴声，旋律很轻，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陈奕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玻璃门后，张函瑞正坐在窗边的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跳跃，阳光透过他的发梢，在乐谱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陈奕恒张函瑞，音乐社的社长

陈奕恒的声音压得很低

陈奕恒据说他能听出钢琴走音的频率，厉害吧？

林溪点点头，视线却被钢琴上的相框吸引——照片里的女生笑起来有两个梨涡，校服领口别着星曜的校徽，和母亲相册里那张老照片上的人，有几分相似，她正想看得再仔细些，上课铃突然响了，张函瑞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撞进她眼里，清澈得像洗过的玻璃

陈奕恒推了推她的后背

陈奕恒我在隔壁班，有事可以找我

林溪攥着书包带走进教室时，所有目光都聚了过来，林薇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见她进来，嘴角勾起抹甜腻的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班主任指了指林薇旁边的空位

班主任林溪是吧？先坐那吧

拉开椅子时，林溪的膝盖不小心撞到桌腿，发出轻微的响声，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笑，她慌忙坐下，课本刚拿出来，就感觉有人碰她的胳膊，林薇转过来，手链上的碎钻星星晃了晃

林薇妹妹，中午跟我去学生会办公室吧？官俊臣他们说想认识你呢

林溪咬着唇没说话，指尖在课本封面划出浅浅的印子，这时后排传来纸团落地的声音，左奇函弯腰捡纸团时，冲她眨了眨眼，手里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他旁边的聂玮辰推了推眼镜，把一本笔记往她这边挪了挪，封面上用钢笔写着“物理公式速记”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粘在玻璃上沙沙作响，林溪翻开笔记本，忽然发现扉页夹着张照片——是摄影社的合影，陈奕恒站在最右边，手里举着相机，镜头对准了拍照的人，嘴角的笑意比阳光还亮

下课铃响时，林薇已经挽住了她的胳膊，香气甜得发腻

林薇走吧，我带你去见他们

走廊里，王橹杰抱着一摞作业本经过，看见她们，脚步顿了顿，目光在林溪脸上停留了两秒，又很快移开，像怕惊扰了什么

学生会办公室在顶楼，推门进去时，官俊臣正靠在桌边看文件，张奕然在调试音响，陈浚铭趴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动静都抬起头，林薇把林溪往前推了推，声音甜得像蜜糖

林薇这是我妹妹林溪，以后大家多照顾呀

官俊臣的目光落在林溪攥紧的衣角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官俊臣我是学生会主席官俊臣

他指了指旁边

官俊臣张奕然负责活动策划，陈浚铭是纪检部的

林溪刚想开口说“请多指教”，就被陈浚铭的笑声打断

陈浚铭听说你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张奕然踹了一脚，后者递过来一杯水

张奕然刚转来肯定累了，先喝点水吧

玻璃杯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林溪低头时，看见杯壁映出自己的影子——头发乱糟糟的，校服袖口磨出了毛边，和周围精致的一切格格不入，这时窗外飞来只麻雀，落在空调外机上叽叽喳喳地叫，陈奕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楼下，举着相机对准了办公室的方向，镜头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像颗藏在云层里的星

林溪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慌忙移开目光，却没发现林薇的手链正滑到手腕，露出内侧刻着的小字——那是母亲名字里的最后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