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沈星眠拖着行李箱回到了熟悉的宿舍。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洗衣液清香和女孩子房间特有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
“小月回来啦!”正在收拾衣柜的宋寒心第一个看到她,笑着打招呼。
“对呀!怎么样想我了吗?”沈星眠弯了弯嘴角,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
张丽枫从上铺探出头:“包的呀,小月,带什么好吃的了没有?”
“带了点家里做的饼干。”沈星眠一边应着,一边将行李箱推到自己的床铺下方。
宿舍里,杨雨婷和李佳琦正头凑在一起狂补作业,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喧闹、琐碎,带着让人安心的烟火气。沈星眠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她动作有些慢,像是借着整理来平复内心还未完全消散的波澜。
她刚收拾完不久许黎出也回来了,宿舍里的人照常开着玩笑。
张丽枫:“呀~大小月都回来啦,国庆节怎么都不见你们在宿舍群里说话啊”
宋寒心:“666,你们就这么抛下我们了是吧,你们是不是单独度蜜月去啦~”
沈星眠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又有点烦,没好气地说:“别开玩笑了,我有点困了我先睡了。”说完沈星眠盖上被子看着天花板发呆。
张丽枫拍了拍沈星眠的床板说“小月,你生气了吗?”
沈星眠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闷声回答:“没生气,就是累了,我要睡觉。”张丽枫没有在说话,沈星眠也很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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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月考成绩贴了出来。教室里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有人欢喜有人愁。
沈星眠挤在人群里,手指顺着成绩单往下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第201名。她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甚至涌起一丝小小的雀跃。这个排名在她预期之内,她微微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嘴角难得地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视线不自觉地向上移动,很快就在前列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许黎出,第34名。一如既往的稳定和优秀。沈星眠的目光在那个名字上停留了几秒,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翻涌,像是羡慕,又带着点说不清的感觉。
她正看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张丽枫凑过来,咋咋呼呼地嚷道:“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哇!小月你可以啊,201名!牛逼!”她一边说一边继续找自己的名字,“诶嘿!我181!比你高一点点!”张丽枫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圆圆的脸上满是笑容。
沈星眠被她感染,也笑了笑:“666宿舍长牛逼!”
“那是!”张丽枫搂住她的肩膀,又探头看向成绩单前排,“不过跟大月这种学神还是没法比啊,34名,啧啧。”她说着,回头朝座位方向喊了一嗓子,“李佳琦!你358!”
坐在许黎出后排的李佳琦本来正紧张地等着,一听这排名,顿时哀嚎一声,瘫倒在桌子上:“完了完了,回去又要被我妈念叨了……”
沈星眠和张丽枫走回座位。许黎出正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手里拿着一支笔,对着自己的试卷似乎在分析错题。窗外的光打在她侧脸上,神情专注而平静,仿佛周遭关于成绩的喧闹都与她无关。
沈星眠在她旁边坐下,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这一个星期以来,她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流,那种无形的隔膜依然存在。
她拿出自己的试卷,也开始订正。眼角的余光能瞥见许黎出娟秀的字迹和几乎全对的客观题部分。对比自己卷面上那些鲜红的叉号,差距显而易见。
张丽枫还在和李佳琦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分数和排名,懊恼着哪道题不该错。宋寒心和杨雨婷也围了过来,几个女孩瞬间聊成一团,话题围绕着成绩、假期趣事和周末打算。
在这片热闹中,沈星眠和许黎出这一角显得格外安静。她们像是被一层透明的玻璃罩子隔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星眠盯着一道做错的数学题,心思却有些飘远。她想起自己那个“想当心理医生”的念头,再看看许黎出稳定优异的成绩,一股自我怀疑悄然滋生。这样的自己,真的能行吗?
她轻轻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错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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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的宿舍总是一周中最放松的时刻。刚结束一周的课程,第二天又不用早起,女孩们往往会在熄灯后凑在一起聊聊天。
今晚的话题不知怎么的,就绕到了“长大以后想干什么”上。张丽枫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抱着枕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以后想当记者!战地记者那种,多酷啊!跑到最前线,报道最真实的新闻!”
“哇,宿舍长志向远大啊!”宋寒心靠在床头,一边修指甲一边慢悠悠地说,“我嘛,就想当个小说家,写尽人间悲欢离合,赚足读者眼泪钞票。”她说着还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惹得大家发笑。
“我想开个花店,”杨雨婷兴奋地说,“每天看着那么多漂亮的花,心情都会变好。”
李佳琦立刻接话:“那我就在你花店旁边开个奶茶店!咱俩组合,买花送奶茶,买奶茶送花,绝对火爆!简称‘抽象派商业奇才’!”她手舞足蹈的样子逗得大家前仰后合。
“到你了,小月!”张丽枫看着沈星眠说“你长大想干啥?”
沈星眠正蜷在床上听她们聊天,被点到名,沉默了几秒说:“我想当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宋寒心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她特有的那种“看透人心”的戏剧感,“可以啊小月,以后给我们免费咨询呗?我总觉得我有点那什么……社交牛逼症晚期。”
李佳琦立刻接梗:“那我肯定是间歇性踌躇满志混合持续性躺平摆烂综合征!医生,还有救吗?”
杨雨婷也凑热闹:“窝想要一百万,医生医生能不能帮帮我呀~”
沈星眠:“我不行了,你们把我当许愿池的王八了吗?来来来,一人一巴掌。”
“不过,”张丽枫话锋一转,声音带着点试探,“小月,你和大月是不是吵架了?感觉你们俩这个星期都没怎么说话啊?以前你不是成天调戏大月吗”
突然被戳破这一点,沈星眠身体微微一僵,心里吐槽(我滴妈呀!你是我亲宿舍长吗!不是!好尴尬啊!我真的要活人微死了!)但表面上还是说“没有啊,怎么可能吵架。”
“真没有?”李佳琦来劲了,“那你们这低气压怎么回事?不行不行,我看着都难受!”她说着,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和同样行动派的张丽枫对视一眼。
“同志们!”李佳琦压低声音,带着一股搞事的兴奋,“为了维护宿舍和谐,贯彻爱与和平的宗旨——行动!”
“喂!你们干嘛!”沈星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迅速爬起来的张丽枫和李佳琦一左一右从床上“架”了起来。两人力气不小,连拖带抱地把穿着睡衣的沈星眠从上铺弄了下来,直接按在了许黎出的床沿坐下。
“搞定!”张丽枫拍拍手,叉着腰,“有什么误会今晚说开啊!都是一个宿舍的姐妹,别别扭扭的像什么话!”
沈星眠穿着单薄的睡衣,坐在许黎出的床沿,手脚都有些僵硬。许黎出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出,半靠在床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能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眉头。
宋寒心在上铺幽幽地传来一句:“强制和解环节现在开始,背景音乐起——”她甚至还自己哼起了蹩脚的调解节目配乐。
杨雨婷则小声补充:“需要观众回避吗?”
张丽枫和李佳琦已经功成身退般地爬回了自己的床铺,假装无事发生,但竖起的耳朵暴露了她们在密切关注。
明亮的白炽灯下,一切无所遁形。沈星眠穿着印着卡通兔子图案的睡衣,僵硬地坐在许黎出整洁的床沿,感觉自己像个被公开处刑的犯人。许黎出半靠在床头,身上是简单的纯棉睡衣,手里还拿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此刻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而微微蹙着眉。
“那啥,许黎出…” 沈星眠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干巴巴的。
话还没说完,对面床铺的杨雨婷立刻纠正:“叫什么许黎出,叫大月!” 她声音里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沈星眠感觉自己额头快要冒汗了,心里哀嚎:(我滴妈呀!杀了我吧!就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视死如归地重新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大月…”
宋寒心还在上铺敬业地哼着那种电视台调解节目的背景音乐,阴阳怪调,让气氛更加诡异。
张丽枫和李佳琦虽然爬回了自己床铺,但两双眼睛亮晶晶地锁定在她们身上,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八卦笑容。
沈星眠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之前想好的任何说辞都在这种“万众瞩目”下蒸发得一干二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沈星眠突然反应了过来(我也没做错啥啊,而且那句话是许黎出说的,我有什么可尴尬的,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许黎出突然开口:“你不用在意我那天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