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渐行渐远,从雪落到暖阳,已经不再冷了。
正好没了银两,他们就在劝说萧瑟典当了自己的大氅。
萧瑟自然是有些不依的,有些疑惑:
萧瑟为什么?你们怎么不让虞椋当?
拉着他的雷无桀愣了愣,方才开口:
雷无桀哎?人家可是个姑娘家呢。要当也是你当啊,不要再说了,快走快走。
虞椋弱弱开口:
虞椋也可以的……
她不怎么怕冷其实,而且天也暖了,并没有觉得很冷了。
无心有萧老板在便足矣,你只需拿着衣服,若行至荒山,还可将它垫在身下,权作慰藉。
还未说完的话就被无心堵上了,虞椋也是个随遇而安不愿与人争辩的性子。
倒也无妨了,他们非要护着自己不是吗?
当了衣裳的萧瑟很生气,觉得那老板没眼光,竟然还只当了十两。
但也没办法。
当然,既然是他衣裳当的,银两自然是归他保管的。
最后还是点了几个菜,其中就雷无桀吃的最多。
虞椋就吃了一点,就不吃了。
雷无桀你怎么又吃这么少?
萧瑟天启城女子追求纤弱之美。
雷无桀挠了挠头。
雷无桀这已经很瘦了啊。
他不大理解。
一路走走停停,时光悄然从指缝间溜走,仿佛连风也在轻声叹息。终究,还是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刻。心中的不舍如潮水般涌起,却又无言以对,只能任凭沉默拉长了这片刻的凝滞。
萧瑟你不将她带走吗?
无心天外天苦寒,她在那里活不下去的。
纵然这一路寡言少语,不曾开口说过什么,却也能看得出来——是在很艰难的接受。
一个娇弱的世家小姐能到这个地步已是不易,那只手看起来也是绣花的,拿不了武器。天外天终年落雪,她如何生活呢?
有的念想,一瞬便够了。
虞椋望大士此去一路平安。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仅仅留下这么一句话,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雪月城」
叶苡棠哎呦!
天杀的,自己怎么又摔了?
叶苡棠刚抬头,就看到百里东君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蹲这么久,可算是又见到了。
就是场面不太好。
百里东君你怎么在这?
叶苡棠路过路过。
她有些尴尬的笑笑,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自己沾了尘土的衣摆。
百里东君唇角微扬,笑意温和却不张扬。他并未点破她的心思,只是淡然开口道:
百里东君是吗?那很有缘了。
听到这话,叶苡棠更有些臊得慌了,摔倒还被人家看见了。
百里东君想,难道是想拜自己为师吗?
其实也不是不行了,只是看起来没有什么酿酒的天分。
武学那倒是很少见了。
这两姐妹倒是两个极端,一个弱柳扶风,一个生龙活虎。叶若依能拿得了绣花针,这叶苡棠能拿个大铁锤揍人。
百里东君你是想拜我为师?
叶苡棠不,不是。
百里东君有些疑惑,不想拜师还一直在这无人的府邸等着。
百里东君那你寻我做什么?
叶苡棠我仰慕你,我自幼便仰慕你,所以想要见你。
少女的眼眸明亮得惊人,即便在黑夜之中,也如星辰般熠熠生辉,令人无法忽视。百里东君的心神在那一刻微微恍惚……是啊,少年人的眼眸,总是盛满了光亮,仿佛能将世间所有的暗影驱散。
像极了那时的自己,也是一腔孤勇,独自离开家人到了陌生的地方。
名扬天下,世人趋之若鹜。
年纪小,又性情跳脱,说是自幼便仰慕自己倒也是真话了。
百里东君很晚了,你不回去吗?
叶苡棠摇摇头。
叶苡棠好不容易见到你,我想多看你一会儿。而且就算我半夜回去也没事啊,这雪月城我还能遇到坏人不成?
听到这话,百里东君也无法,他也不能赶人。
那小姑娘满心满眼皆是孺慕之情,令人心生怜惜,若是自己先行离去,总觉得于心不忍。
百里东君既然如此,你不妨先坐一会儿,我这就请你喝一杯。
酒水在杯中荡漾,仿佛映出了这一刻难得的闲适与惬意。周围的喧嚣似乎渐渐远去,唯有这方小小的天地留存下来,成为两人短暂休憩的港湾。
百里东君这是我新酿的酒。
叶苡棠好喔。
少女语调雀跃,端起酒杯就抿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
叶苡棠好酒,恰似春日微风拂面,不烈,却余韵悠长,仿佛将人带入那繁花盛开的季节,每一口都带着淡淡的芬芳与温暖,令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百里东君笑笑,对这小姑娘更喜欢上了几分。
百里东君你倒是懂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