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亦的骨癌确诊报告是许天若在顾之的包里翻到的
那天他放学回家，顾之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化疗也没用，最多还有半年……”
他攥着书包带的手猛地收紧，趁顾之去阳台的间隙，颤抖着拉开她的手提包
白色的诊断书上，“许天亦”三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骨癌晚期”四个黑字像淬了毒的针，扎进他的心脏
他没敢声张，把报告塞回包里时，指腹蹭过纸页上许天亦的名字，烫得他指尖发麻
那天晚上，许天亦坐在床上翻物理书，许天若坐在书桌前，假装写作业，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他
看他偶尔皱眉揉腿的动作，看他强撑着笑意说
“哥，今天的粥真好喝”
看他把那本画着两个小人的笔记本藏在枕头下，像藏着什么宝贝
“天亦，”
许天若突然开口，声音发紧
“你腿还疼吗？”
许天亦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头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他撒谎时，耳尖会轻轻泛红，这是许天若早就发现的秘密
许天若没再追问，只是把手里的草莓糖递过去
“医生说可以少吃点甜的，这个给你”
他看着许天亦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看着他嘴角的梨涡浅浅浮现，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知道，这笑容背后，是许天亦咬着牙忍受的骨痛，是他偷偷藏起来的止痛药，是他不想让自己知道的、正在倒计时的生命
顾之很快就安排了许天亦去外地治疗，美其名曰
“外婆家有更好的医生”
出发那天，许天若去送他，许天亦拎着小小的行李箱，里面只装了几件衣服和那本笔记本
“哥”
他看着许天若
“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吃饭，别总跟人吵架，还有……别想我”
“谁会想你”
许天若别过脸，声音发颤，却伸手帮他理了理衣领，指尖碰到他脖颈的皮肤，冰凉得吓人
许天亦笑了笑，转身走上火车
火车开动时，他趴在车窗上，对着许天若挥手，嘴里说着什么，许天若没听清，只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
许天若站在站台上，看着火车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蹲在地上，捂住脸，眼泪无声地砸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从那天起，许天若每天都会给许天亦发消息，问他
“今天疼不疼”
“有没有好好吃饭”
可许天亦的回复越来越慢，越来越短，最后只剩下简单的
“还好”
“嗯”
直到有一天，许天若发去的消息石沉大海，再也没有收到回复
他给顾之打电话，顾之的语气很冷淡
“天亦不方便看手机，你别总打扰他”
说完，就挂了电话
许天若不放心，偷偷攒了钱，买了去外地的火车票
他按照顾之之前说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医院，在肿瘤科的病房外，他看到了程小冉
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眼睛红红的，手里攥着一张纸
“天亦呢？”
许天若声音发颤
程小冉抬起头，看到他，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他……他快不行了，顾阿姨不让我告诉你，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许天若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他推开病房门，看到许天亦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手臂上插着输液管，眼睛紧闭着，呼吸微弱
“天亦……”
许天若走过去，声音哽咽，他伸手想碰许天亦的脸，却又怕碰碎了他
许天亦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他，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许天若蹲在床边，握住他冰凉的手，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我怕你担心……”
许天亦的声音很轻，像随时会消失
“哥，我疼……”
许天若的眼泪掉在许天亦的手背上，烫得许天亦轻轻颤了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你疼”
许天若哽咽着
“医生呢？我去叫医生……”
“别去了”
许天亦拉住他
“哥，我想跟你说说话……”
他看着许天若，眼睛里满是不舍
“哥，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跟你做同桌的时候就喜欢你了……我知道我们是继兄弟，不该有这种心思，可我控制不住……”
“我也喜欢你，天亦，我也喜欢你……”许天若终于说出了这句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们以后还要一起考同一所大学，一起坐在中排靠窗的位置，一起看雨……你别有事，好不好？”
许天亦笑了笑，眼神渐渐涣散
“哥，对不起……我好像……等不到了……”
他的手慢慢垂了下去，眼睛永远地闭上了，嘴角还残留着浅浅的笑意
许天若抱着他，喊着他的名字，可回应他的，只有病房里冰冷的寂静，和仪器发出的刺耳的“嘀——”声
顾之走进来，看着这一幕，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他走得很安详”
许天若没理她，只是抱着许天亦，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他想起许天亦第一次叫他“哥”时的羞涩
想起许天亦偷偷给他塞糖时的紧张
想起许天亦摔下楼梯时的狼狈
想起许天亦在火车上挥手时的笑容……
画面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回放，每一个画面，都让他心如刀割
许天亦的葬礼上，许天若站在墓碑前，手里拿着那本画着两个小人的笔记本
他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是许天亦用尽力气写的一句话
“哥，下辈子，我还要跟你做同桌，坐在中排靠窗的位置，再也不分开”
许天若蹲在墓碑前，把脸埋在笔记本里，哭得撕心裂肺
风吹过，带着雨水的凉意，像许天亦以前轻轻吹过他耳边的呼吸，可他再也听不到许天亦叫他“哥”
再也看不到许天亦的笑容，再也不能跟许天亦一起坐在中排靠窗的位置，看窗外的雨了
许天若再也没吃过糖，再也没坐过中排靠窗的位置
每当雨天，他都会一个人站在窗边，手里拿着那本笔记本，看着窗外的雨，好像许天亦还在他身边，笑着叫他“哥”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会跟他闹、会跟他笑、会偷偷喜欢他的许天亦，永远地离开了他，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夏天
//给我自己写哭了。这只是个番外啦，天亦不会得绝症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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