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琪还没从裙子裂开的羞耻中缓过神,几个男生就嬉笑着围了上来。带头的是刚才被她按在地上的男生,他揉着后腰,脸上带着报复的快意:“哟,‘肉山’露馅了?这肚子够圆啊,跟我家过年腌的酱肘子似的。”
旁边的黄毛男生一脚踹在她肚子上,力道不重,却让她踉跄着后退半步。“软乎乎的,手感不错啊。”他故意夸张地甩甩手,“怪不得总藏零食,原来自带保温层。”
哄笑声里,又有个穿篮球服的男生抬脚踹过来。这次林子琪没躲,圆滚滚的肚子被踢得晃了晃,她突然像疯了似的扑过去,却被男生轻巧躲开。“踢啊!有本事往死里踢!”她吼得嗓子发紧,眼泪混着脸上的油光往下淌,“等我爸来了,看你们怎么死!”
“你爸?你爸怕是认不出你这堆肉了吧?”黄毛又踹了一脚,这次用了力,林子琪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蹲下去。她的裙子裂得更开了,白花花的肉随着呼吸起伏,像摊在地上的面团。
穿篮球服的男生觉得不够,抬脚碾了碾她的手背:“刚才不是挺横吗?再撕我校服试试?”林子琪疼得尖叫,抓起地上的薯条碎屑往他脸上撒,却被他反手推在地上。
三百多斤的体重砸在瓷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男生们还在踹她的肚子,有人甚至用手机怼到她脸上拍:“快看这肥肉抖的,比抖音上的吃播带劲。”
她像只被翻过来的乌龟,手脚乱蹬却起不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脚落在自己肚子上。辣条的红油、炸鸡的油汁、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把破裙子浸得黏糊糊的。阳光透过食堂的窗户照进来,在她暴露的肥肉上投下刺眼的光斑,像落在烂肉上的苍蝇。
不知是谁喊了句“老师来了”,男生们一哄而散。林子琪躺在满地狼藉里,肚子上还留着淡淡的鞋印,她抓过一根沾了灰的薯条塞进嘴里,嚼着嚼着,突然发出像困兽一样的呜咽。
体育老师拽着林子琪胳膊往办公室走时,她父亲已经站在走廊尽头了。男人穿着熨帖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提着公文包,显然是刚从公司赶来。
看到林子琪的瞬间,他脸上的焦急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皱紧的眉头和撇到一边的嘴角。林子琪那件裂开的粉裙子还挂在身上,像块破抹布裹着堆肥肉,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沾着油汁和鞋印,头发乱得像鸡窝,嘴角还挂着薯条渣。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他的声音又冷又硬,没等老师开口就先吼起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林子琪刚被踹过的肚子还在疼,听见这话突然就哭了:“爸……他们打我……”
“打你?我看是你活该!”男人嫌恶地后退半步,仿佛怕她身上的油污蹭到自己的西装,“穿成这样在食堂发疯,你是想让全学校都知道我林国栋养了个怪物?”
老师在旁边劝:“林先生,孩子可能是受刺激了……”
“受刺激?她这是丢人现眼!”男人猛地指向林子琪的肚子,“我早就让她减肥,她非不听!现在好了,三百多斤穿条破裙子在这儿打滚,传出去我生意还做不做?”
林子琪抓着父亲的裤腿,指甲缝里还卡着红烧肉的碎屑:“爸,我疼……”
“疼也是自找的!”他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撞在墙上,“以前多乖的孩子,穿这条裙子像个小仙女,现在呢?像头被扒了皮的猪!”
这话像把冰锥扎进林子琪心里。她突然想起去年生日,父亲蹲在地上给她系鞋带,说“我女儿穿什么都好看”;想起他把这条裙子从国外带回来时,小心翼翼拆开包装,说“我家琪琪就得穿最好的”。可现在,他看她的眼神,像在看路边的垃圾。
“我不跟你在这儿丢人。”男人掏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塞给老师,“麻烦您处理下,我公司还有事。”他转身就走,西装下摆扫过林子琪的胳膊,连个回头都没有。
林子琪看着父亲快步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肚子上的肉都在抖。
蝉鸣声聒噪的六月,林子琪的身影堵在教室后门时,热浪仿佛都凝滞了半秒。
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宽大背心,领口被撑得变形,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露出的胳膊像两段灌满了水的猪肠,肥肉随着呼吸晃晃悠悠。腰腹的赘肉垂成两坨,把背心下摆顶得老高,像挂着两个晃荡的布袋,大腿根的肉挤成一道道褶皱,被磨得发红。三层下巴堆叠着,最底下那层松垮得快要搭在胸口,随着吞咽动作轻轻颤动。满脸的痘痘被汗水浸得发亮,有的破了头,黄脓混着油光在脸颊上蜿蜒,像爬着几条恶心的小蛇。
头发黏成一绺一绺的,沾在汗湿的脖颈和额头上,散发出酸腐的馊味,比墙角的垃圾桶还呛人。她挤进最后排的座位,塑料椅发出“咯吱”的哀鸣,桌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整节课她都在挠头,指甲缝里嵌着黑泥和头屑,抓得头皮簌簌掉灰。前排的同学皱着眉往旁边挪,有人悄悄打开了窗户,可热风卷进来的,只有更浓的馊味。
“什么东西这么臭……”有人低声抱怨。话音未落,后排突然爆发出短促的尖叫。
“虱子!林子琪你头上有虱子!”穿蓝白校服的男生猛地蹦起来,指着她肩头爬动的小黑点。那东西正顺着油腻的发丝往下钻,圆滚滚的肚子吸得通红,在阳光下格外扎眼。林子琪茫然地抬手一摸,指尖捏到个会动的小东西,她愣了愣,竟下意识往嘴边送——这动作让周围的人瞬间炸开,桌椅碰撞声吓得窗外的蝉都噤了声。
“疯了吧!那是虱子啊!”穿碎花裙的女生踩着椅子跳上桌子,书包甩在地上。林子琪低头看着手心里挣扎的虱子,突然咧开嘴笑了,口水混着痘痘的脓水往下滴:“怕什么?天热,它们也想出来乘凉。”
她抓着头发用力一扯,几缕沾着虱子的发丝落在桌上,那些黑色的小虫子在光线下疯狂爬动,像撒在朽木上的芝麻。吊扇呼呼转着,卷起她身上的馊味,混着汗水和零食残渣的气息,在闷热的教室里弥漫开来,连窗外的阳光都变得黏腻而肮脏。
林子琪的指尖捏着那只吸饱了血的虱子,黑亮的甲壳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她盯着后桌那个刚才尖叫的男生,突然咧开嘴笑了,嘴角的口水顺着下巴滴在油腻的背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渍痕。
“怕了?”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嘶哑得刺耳。没等男生反应,手腕猛地一扬,那只虱子带着风声朝他飞过去。
男生吓得往后一缩,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虱子却没落在他头上,而是掉在了前排女生的马尾辫上。穿白T恤的女生正埋头记笔记,感觉到头发里有东西在爬,下意识抓了一把,指尖立刻捏到个圆滚滚的东西。
“啊——!”尖叫声像被踩住的猫,她猛地把虱子甩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扒着头发检查,“林子琪你疯了!”
林子琪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突然咯咯地笑起来,笑得肚子上的肥肉都在抖。她又从头发里抓出一只虱子,捏在指尖把玩,那小东西在她指甲缝里挣扎,腿足蹬得飞快。“你们不是喜欢看吗?给你们近距离观赏观赏。”
她瞄准斜后方那个总爱偷拍她的男生,手腕再次扬起。这次男生有了防备,抓起课本挡在头上,虱子“啪”地砸在书页上,留下个暗红的血点。“你有病啊!”男生把课本往地上一摔,指着她的鼻子骂,“脏死了!赶紧滚出教室!”
“滚?”林子琪又抓出好几只虱子,摊开手心像展示什么宝贝,“这教室又不是你家的。你们以前围着我转的时候,怎么不说我脏?”她突然站起身,三百多斤的体重让地面都震了震,手心的虱子随着动作掉下来,有的落在同桌的练习册上,有的爬进前排的课桌缝里。
教室里瞬间乱成一锅粥,有人跳上桌子,有人往门外跑,有人举着手机录视频,嘴里还喊着“快看疯婆子”。林子琪站在一片混乱中,又从头发里抓出一把虱子,像撒糖果似的往前抛:“接着啊!这可是我一个月养出来的‘宠物’,给你们当见面礼!”
吊扇还在头顶呼呼地转,卷起她身上的馊味和漫天飞舞的头屑,那些黑色的小虫子在光影里跳着诡异的舞,像无数个活跃的诅咒,落在每个人惊慌或鄙夷的脸上。
体检那天的走廊里,林子琪走过的地方像划开一道无形的屏障。女生们看见她过来,都抱着体检表往反方向躲,有人用课本挡着脸,有人拉着同伴快步跑开,连平时最吵闹的几个都闭了嘴,眼神里的嫌恶像淬了冰。
“离她远点,那虱子说不定会跳过来。”穿校服裙的女生小声提醒同伴,两人贴着墙根溜过去,后背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林子琪身上。她却浑不在意,怀里还揣着半袋薯片,边走边往嘴里塞,咔嚓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轮到测体重时,她刚站上电子秤,屏幕就闪了好几下,发出“嘀嘀”的警报声。校医皱着眉拍了拍秤面:“站稳了,别晃。”林子琪嚼着薯片,把圆滚滚的肚子往前挺了挺,秤终于稳定下来,红色的数字刺眼地亮着——360斤。
“我的天……”旁边登记的护士倒吸一口凉气,翻出上个月的记录对比,“上个月才328斤,一个月涨了32斤?你这体重太不正常了。”
林子琪吐掉薯片渣,低头看了眼数字,嘴角扯出个无所谓的笑:“多点少点有什么关系。”她从秤上下来时,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腰间的肥肉晃得像波浪,把洗得发白的背心撑得更紧了。
回教室的路上,她又拆开一包辣条,红油顺着指尖往下滴。路过花坛时,几个女生正在跳皮筋,看见她过来立刻停了动作,抱着皮筋往远处挪,其中一个还不小心被石子绊倒,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林子琪看着她们仓皇的背影,突然把辣条往嘴里塞得更猛,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个乒乓球。她走到操场边的台阶坐下,从校服口袋里掏出巧克力、饼干、火腿肠,一样样往嘴里送,肚子渐渐鼓得像个圆皮球,把背心顶得老高,露出腰上松垮的赘肉。
有男生远远地对着她拍照,她看见了也不躲,反而故意挺了挺肚子,对着镜头举起半根火腿肠,像在炫耀什么战利品。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短,圆滚滚地趴在地上,像块巨大的、正在融化的黄油。
林子琪的同桌终于忍无可忍,找老师哭着换了座位。空荡荡的邻座像道无形的墙,把她彻底圈在角落。
那天下午是数学课,她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塑料凳的四条腿突然往外撇开,凳面猛地往下一沉,三百六十斤的体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轰鸣。
林子琪结结实实地摔在水泥地上,肥肉震得晃了晃,后腰硌在断裂的凳腿上,疼得她龇牙咧嘴。教室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哄笑。
“哈哈!凳子都嫌她胖!”后排男生拍着桌子笑,“这是直接给坐解体了啊!”
“快叫后勤来看看,是不是得给她焊个铁凳子?”有人举着手机从座位上站起来,镜头直对着她的脸。
林子琪趴在地上,断裂的凳腿硌得她生疼,却怎么也撑不起身子。露在外面的赘肉随着呼吸颤动,沾了满背的灰尘。她看着周围晃动的人影和手机闪光灯,突然抓起地上的碎塑料往人群里扔,嘴里骂着“笑个屁”,声音却被淹没在更响的哄笑声里。
数学老师皱着眉让大家安静,可此起彼伏的嗤笑声像断不了的线。林子琪最终被两个男生架起来时,地上还留着个深陷的屁股印,断裂的凳腿在旁边滚了两圈,像在嘲笑这场狼狈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