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远是被咸湿的海风卷着惊醒的。
意识回笼时，他正被沈砚舟拽着往甲板跑，脚上还趿着那只绣着Hello Kitty的拖鞋——是上周逛超市时被硬塞给他的。睡衣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腰侧若隐若现的玫瑰刺青，他一边踉跄着踩过满地玫瑰花瓣，一边气急败坏地吼：“沈砚舟！你绑架Omega是犯法的！”
男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时，林修远撞进一片带着笑意的深眸里。沈砚舟今天穿了套白色西装，衬得肩宽腰窄，金丝眼镜换成了无框款，露出的眼尾还带着点未褪的红。他伸手替林修远理了理凌乱的衣领，指尖蹭过喉结时，林修远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海浪声，在胸腔里撞得生疼。
“看那边。”沈砚舟的声音被风揉碎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修远顺着他的视线抬头，呼吸骤然停滞。整座游轮的甲板被玫瑰花瓣铺成了红海，从船头到船尾，连栏杆上都缠绕着新鲜的荆棘玫瑰藤。全息投影在湛蓝的天幕上投下流动的光影，第一张照片是中学时的背影——穿校服的少年蹲在香樟树下画素描，身后站着个穿白衬衫的身影，手里攥着包没拆封的牛奶。
“这是……”林修远的指尖微微发颤。这张照片他一直存在旧手机里，三年前出国时不小心弄丢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
投影画面翻得很快。有他在拍卖会踮脚看耳钉的侧影，有沈砚舟在宠物医院穿粉色围裙的傻样，甚至还有昨夜两人相拥而眠的睡颜——林修远睡得很沉，嘴角还沾着点奶油，沈砚舟的下巴抵在他发顶，睫毛在晨光里投下浅浅的阴影。
“什么时候拍的？”林修远的声音有点发哑。
沈砚舟从背后轻轻环住他，下巴搁在发顶，呼吸里带着海的咸味：“每次想你的时候。”他低头吻了吻林修远的发旋，“别紧张，这是假婚礼。”
林修远刚想松口气，就看见穿着礼服的司仪捧着誓词本走过来，周围突然响起宾客的掌声——他这才发现，甲板两侧站满了人，有沈砚舟公司的老员工，有“荆棘玫瑰”战队的队员，甚至连宠物医院的医生都来了，怀里还抱着戴伊丽莎白圈的年糕。
“假婚礼还请这么多人？”林修远捏了捏沈砚舟的掌心，摸到一片潮湿的汗。
“但誓词要认真听。”沈砚舟替他戴上丝绒领结，深蓝色的，和年糕的项圈是同个色系，“尤其是你的回答。”
司仪清了清嗓子，海风掀起他的礼服下摆：“沈砚舟先生，你是否愿意让林修远先生成为你的伴侣，无论他是在画板前安静作画，还是在电竞房里骂骂咧咧，无论他发情期闹脾气，还是醉酒后咬你的锁骨，你都愿意用信息素安抚他，用余生包容他？”
周围响起善意的哄笑。林修远想起昨夜自己确实咬了沈砚舟，现在那处皮肤还泛着淡淡的红痕。他抬头时，正撞见沈砚舟看过来的眼神，那里的温柔像融化的蜜糖，几乎要将人溺毙。
“我愿意。”沈砚舟的声音清晰而坚定，穿过海风落在每个人耳里，“从十七岁那年，看见他蹲在树下画画，阳光落在他睫毛上开始，就愿意。”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画面，出现一张泛黄的便利贴，是用钢笔写的字迹，带着点少年人的青涩：“今天看见那个画画的Omega了，他的睫毛很长，像沾了星光。”下面的日期是2016年9月12日，正是林修远第一次去沈氏集团楼下躲雨的那天。
林修远的眼眶突然热了。原来那些他以为的巧合，全是沈砚舟蓄谋已久的靠近。
“林修远先生，”司仪的声音温柔了许多，“你是否愿意让沈砚舟先生成为你的伴侣，无论他是在董事会上冷着脸拍桌子，还是在家里穿粉色围裙喂猫，无论他霸道地想标记你，还是笨拙地学做你爱吃的甜点，你都愿意让他的信息素缠绕你的腺体，让他的余生住进你的心里？”
林修远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沈砚舟紧张得微微绷紧的下颌线，突然伸手扯开了对方的衬衫纽扣。白色衬衫滑到肩头，露出紧实的胸膛，荆棘玫瑰的刺青旁，不知何时多了张小小的便利贴，边角已经泛黄发卷。
他指尖颤抖地揭下那张纸，上面的字迹比之前成熟了些，却带着同样的认真：“2018年3月15日，第一次梦见Omega的婚礼。他穿着白色礼服，站在玫瑰海里，朝我笑的时候，眼里有星星。”
原来这场他以为突如其来的假婚礼，是沈砚舟藏了七年的梦。
周围的掌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海浪声在耳边起伏。林修远踮起脚，将便利贴按回沈砚舟的胸口，那里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他仰头吻上那双紧抿的唇，舌尖带着海风的咸味，还有属于彼此的信息素交融的甜。
“我愿意。”林修远的声音带着吻后的微哑，却比沈砚舟的回答更坚定，“从三年前在拍卖会上，看见你偷偷把耳钉塞给服务生，让他别卖给别人开始，就愿意。”
沈砚舟猛地收紧手臂，将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林修远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从肩膀传到腰腹，像个终于得到糖果的孩子。全息投影突然炸开漫天的玫瑰花瓣，是虚拟的光影，却比甲板上的真花更让人眩晕。
“交换戒指！”战队的打野突然喊了一声，周围立刻响起附和的口哨声。
沈砚舟这才像是想起什么，慌忙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林修远愣住了——里面没有戒指，只有那对鸽血红蓝宝石耳钉，此刻正被两枚素圈银戒托着，在阳光下泛着剔透的光。
“戒指太大，怕你嫌笨重。”沈砚舟的指尖有点抖，替他戴上耳钉时，耳垂被蹭得发红，“等你想戴了，我们再换。”
林修远突然笑出声，踮脚在他耳边说：“其实我更想要个项圈，就像年糕那样的，刻着‘沈先生’。”
沈砚舟的耳根瞬间红透。他低笑着咬了咬林修远的腺体，那里的标记还很新鲜，一触就泛起酥麻的痒：“现在就去定制，刻上‘沈总专属’。”
周围的起哄声越来越响，年糕突然从医生怀里跳出来，踩着玫瑰花瓣跑到两人脚边，脖子上的“沈太太”项圈闪着细碎的光。林修远弯腰抱起猫，沈砚舟顺势搂住他的腰，两人的影子在甲板上被拉得很长，像两道终于交汇的海岸线。
海风掀起林修远的睡衣下摆，露出腰侧的玫瑰刺青，和沈砚舟胸口的刺青遥相呼应。全息投影还在循环播放那些照片，从年少的青涩到如今的亲密，像一部被快进的电影，终于在最动人的帧停下。
“其实还有件事。”沈砚舟突然低头，在林修远耳边说，“这不是假婚礼。”
林修远猛地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
“我向海事局申请了海上婚礼备案，”沈砚舟的指尖划过他耳垂上的耳钉，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从你说‘我愿意’的那一刻起，就生效了。”
远处突然传来汽笛声，悠长而响亮，像在为这场迟到了七年的婚礼鸣笛庆贺。林修远低头看着怀里打哈欠的年糕，又抬头看看沈砚舟泛红的眼尾，突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样具体——是掌心的温度，是耳钉的重量，是海浪声里藏着的，那句说了千万遍的“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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