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还没响，姜悬月已经醒了。窗外的天刚泛出鱼肚白，她摸出笔袋里的号码牌，15号的塑料牌在晨光里泛着哑光，边缘被指尖磨得有点温热。
翻出程厌青送的米白色发圈时，她犹豫了一下。短发虽短，但拢到脑后扎个小小的揪揪刚好——发圈上的透明珠子在晨光里转了转，像把细碎的光都缠在了上面。
走到楼下时，程厌青已经等在巷口。他穿着干净的白T恤，号码牌别在胸前，16号的数字正好对着她的15号。视线落在她脑后的小揪揪上时，他的脚步顿了顿，嘴角悄悄弯起来。
“今天……很精神。”他递过塑料袋，里面的肉包还冒着白气，“垫垫肚子，打比赛有力气。”
姜悬月咬着包子，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发圈的流苏：“你也吃。”
他刚接过包子，就听见旁边有人嗤笑一声。是三班的男生，昨天练球时见过，正抱着球拍斜眼看过来：“哟，这对‘情侣档’挺恩爱啊？打球还腻歪在一起，等会儿输了可有得哭了。”
程厌青的脸色沉了沉，刚要说话，被姜悬月拉住。她抬眼看向对方，语气平静：“球场上见真章，耍嘴皮子没意思。”
男生“呵”了一声，转身走了。程厌青低头看她，发现她攥着包子的手指有点白，便把自己的牛奶塞过去：“别理他，等会儿打他们个心服口服，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搭档。”
她吸了口牛奶，冰凉的甜意压下心头的躁：“嗯，双倍炼乳还等着呢。”
到了赛场，赵磊举着“七班必胜”的牌子冲过来，一眼就看见姜悬月脑后的小揪揪：“悬月这发型可以啊！清爽又利落，一看就是要赢的架势！”
姜悬月的脸颊有点烫，程厌青已经把她拉到球台边：“活动活动手腕，别紧张。”他说话时，目光扫过她发圈上的珠子，像确认什么似的，轻轻“嗯”了一声。
第一局确实打得胶着。三班那男生果然没吹牛，反手斜线又快又刁，几个球都擦着球台边缘落地。姜悬月跳起来救球时，脑后的小揪揪晃了晃，发圈的流苏扫过颈窝，有点痒，分神的瞬间，球已经落在了自己这边。
“啧，‘情侣档’就这水平？”三班的人在观众席起哄，“女生果然是拖油瓶！”
姜悬月的耳根红了，刚想反驳，程厌青突然用球拍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看我。”
他发球时故意放慢了动作，手腕轻抖，球擦着网沿滚过去，刚好落在对方最难接的死角。“别管他们，”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想想你的15号，我的16号，还等着凑成一对冠军呢。”
她忍不住笑了，刚才的气闷散了大半。接下来的球路突然顺了起来，她的快攻越来越猛，程厌青的补位也越来越默契。有次她被对方逼到球台角落，眼看就要失分，程厌青突然从斜后方冲过来，球拍在她头顶划出个漂亮的弧线，硬生生把球捞了回来。
“好球！”赵磊的喊声震得人耳朵疼。
程厌青跑回原位时，额发贴在脑门上，汗滴顺着下颌线往下滑。他看了眼姜悬月脑后的小揪揪，突然伸手替她把垂下来的碎发拢回去：“专心点，冠军在等着呢。”
他的指尖擦过耳后，像有电流窜过。姜悬月深吸一口气，反手回了个漂亮的直线球，正好落在对方空当。
比分渐渐拉开，三班的起哄声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沉默。打到决胜局最后一分时，姜悬月看着对方发过来的高吊球，突然想起程厌青教她的扣杀技巧，起跳的瞬间，脑后的发圈闪了下光——球像颗流星，狠狠砸在对方球台中央。
哨声响起的那一刻，赵磊的牌子直接飞了出去。
“赢了！”
姜悬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厌青轻轻抱住了。他的T恤被汗浸湿，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贴在她脸颊上。“我们赢了。”他的声音有点抖，发圈的流苏好像扫到了他的下巴，他顿了顿，松开手时，耳尖红得能滴出血。
颁奖台上，银色奖牌的反光落在姜悬月的发圈上，珠子晃出细碎的光。程厌青站在旁边，肩膀偶尔碰到她的，像有细小的烟花在接触的地方炸开。
下台时，正好撞见三班那男生。他盯着两人胸前的奖牌，憋了半天，丢下句“算你们运气好”，转身就走。
程厌青突然喊住他：“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下次好好练，别总盯着别人的事瞎叫。”
男生没回头，脚步却更快了。姜悬月忍不住笑，发现程厌青正看着自己的发圈，眼神软得像棉花糖。
“去买红豆冰？”他问。
“嗯！”
走出赛场，阳光正好。程厌青突然从书包里掏出颗糖，金色的糖纸折成向日葵的样子，中间贴着张小纸条，写着“给15号冠军”。
“这个比上次的向日葵糖，甜两倍。”他说。
姜悬月捏着糖，指尖碰到发圈的流苏，突然觉得，今天的风里，除了红豆冰的甜，好像还多了点发圈上珠子的光，和少年人藏不住的笑意。
这个夏天，终于在球落地的瞬间，在奖牌的反光里，在发圈晃动的流苏里，变得甜得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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