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上了简单的校服，将长发随意地扎成马尾，素面朝天地走出家门。去学校的路上，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
以往，从她走出家门的那一刻起，无论认识与否，投向她的目光总是密集而复杂。欣赏的，羡慕的，嫉妒的，探究的。那些目光是系统能量的一部分，也是她“价值”的证明。
但今天，一切都变了。
路人的目光从她身上滑过，如同掠过路边任何一棵不起眼的树，一片寻常的云。偶尔有认识的同学与她打招呼，笑容依旧，但眼神里少了那种曾经近乎盲目的热切和仰慕，多了几分平常的友善，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仿佛在疑惑她今天看起来为何如此“不同”。
没有人再会因为她一个随意的微笑而脸红心跳，没有人再会刻意放慢脚步只为多看她一眼。
她像一滴水，终于汇入了人海的河流，不再是被特殊标注的那一滴。
这种感觉很陌生。像是从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下，骤然被抛到了观众席的阴影里。心里有一小块地方，因为这种关注度的骤然消失而微微空落了一下，那是长期被系统喂养出的虚荣心在作祟。
但更多的，是一种踩在了实地的安稳。她不再需要去计算每一步的姿态，不再需要去调整嘴角微笑的弧度。她可以发呆，可以蹙眉，可以像现在这样，微微低着头，感受着清晨微凉的风拂过脸颊，而不必担心任何“魅力值”的波动。
走到校门口时，一个曾经在情人节给她送过精致礼物，在她储物柜前徘徊过很久的隔壁班男生，正和几个朋友说笑着迎面走来。
陈思思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一种旧日的习惯让她准备迎接对方必然会投来的带着羞涩与热情的目光。
然而，那个男生的视线轻飘飘地扫过她，没有任何停顿，仿佛她只是一个模糊的背景板。他继续和同伴大声讨论着昨晚的球赛，与她擦肩而过，甚至他的校服衣袖，不经意地轻轻蹭过了她的手臂。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陈思思僵在原地，手臂上被蹭到的地方，传来布料粗糙而真实的摩擦感。
她看着那个男生毫无所觉，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那点残存的因光环消失而产生的细微失落，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加清晰的认知所取代。
一个时代，彻底结束了。
那个由“万人迷系统”构筑的虚幻而华丽的王冠，已经从她头上坠落，摔得粉碎。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剥离了所有外在光环，真实而普通的陈思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望向沐浴在晨光中的教学楼，眼神逐渐变得平静而坚定。
普通，或许意味着不再万众瞩目。
但也意味着，她终于可以，只为自己而活！
当天放学回到家，当再次站在镜前时，她清晰地感知到了那最后的变化。
镜中的女孩，干净，清秀，眉眼间带着一丝沉静的书卷气。她就是一个走在街上会轻易融入人流的普通高中生，仅此而已。再也没有任何超乎寻常，能强行吸引眼球的光环。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镜面，冰凉的触感真实无比。
“高泰明，”她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前他们看的不是我。”
她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真实而轻松的弧度。
“现在，我会做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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