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警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右手幻痛的记忆鲜明而恐怖。在高泰明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求生的本能，或者说，对彻底失去钢琴的恐惧，短暂地压倒了内心的羞耻与抗拒。
就一下， 陈思思在内心绝望地对自己说，只是不小心碰到，他不会在意的……
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调动了全身的演技，努力让表情看起来自然，甚至刻意营造出一丝练习后的疲惫与恍惚。她伸出手，目标是放在钢琴另一端，自己那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她的计算很“精准”。在高泰明刚刚放下水瓶，手还未完全收回的瞬间，她的指尖“恰好”向前多探了一寸，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计划好的颤抖，轻轻而迅速地擦过了他的手背。
皮肤的触感温热而干燥。
那一瞬间的接触，短暂得如同蜻蜓点水。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与他手背分离的刹那——
高泰明的手猛地顿住了。
他没有立刻收回，甚至没有看向自己被触碰的手背。他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仿佛时间按下了暂停键。
随即，极其缓慢地抬起了眼帘。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之前所有的平静如同脆弱的冰面骤然碎裂，被一种急剧降温，近乎冰冷的锐利所取代。那里面没有惊讶，没有疑惑，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后的深沉失望和……毫不掩饰的嘲讽。
陈思思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她伸出去拿水的手僵在半路，收回来不是，继续伸过去也不是。脸上强装出来的疲惫自然瞬间崩塌，只剩下无所遁形的慌乱和火辣辣的难堪。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血液迅速褪去，变得一片冰凉。
高泰明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解剖刀，从她僵住的手指，缓缓移到她写满心虚的苍白脸上。他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冰冷毫无笑意的弧度。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冰碴，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陈思思的耳膜上，也砸碎了她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
“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计划”。
他用了这个词。
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的接近不是偶然，她的才华展示带有目的，甚至连她此刻这“不经意”的触碰，都被他清晰地看穿是精心设计的一环！
巨大的羞愧感如同海啸般将她吞没，比之前任何一次失败都更让她无地自容。她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所有的伎俩在真正的洞察者面前都显得如此拙劣可笑。
“不是的！”
辩解的话语脱口而出，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尖锐的哭腔和急切。她猛地缩回手，像是被他的目光烫伤，双手紧紧攥成拳藏在身后，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视线瞬间模糊。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剧烈的颤抖却无法抑制地从肩膀传递到全身。
她不是在为自己辩解任务失败，而是在辩解……辩解她并非全然如此不堪？辩解她心底那丝不愿利用他的真实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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