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戈壁的薄雾时，阿木已经把最后一袋水囊绑在骆驼背上。驼队的老首领巴图大叔蹲在篝火旁，用粗糙的手掌搓着烟丝，火星在晨光里明明灭灭。
“今天要过黑风口，”巴图大叔把烟杆在鞋底敲了敲，“那里风大得能把人吹上天，都把绳子系紧些。”
阿木低头检查腰间的麻绳，指尖触到囊袋里那枚磨得光滑的狼牙——这是父亲临走前留给她的，说能在风沙里辨明方向。她抬头望向远处起伏的沙丘，风卷着沙粒掠过地表，留下流动的波纹，像大地在轻轻呼吸。
驼队缓缓出发时，九峰骆驼排成长队，蹄子踩在沙砾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阿木牵着最前面的老骆驼“风影”，它的睫毛上还挂着晨霜，走起路来沉稳得像座小山。巴图大叔的孙女其其格跟在后面，手里晃着赶驼鞭，嘴里哼着古老的歌谣。
“阿木姐，你看那朵云像不像棉花糖？”其其格指着天边的白云笑，羊角辫随着脚步一甩一甩。
阿木刚要回答，远处突然传来“呜呜”的风声，原本平静的沙丘开始涌动。巴图大叔脸色一变，大声喊道：“黑风口的风来了！快蹲下！”
话音未落，狂风已经呼啸而至。黄沙像愤怒的野兽般扑过来，瞬间吞噬了阳光，天地间一片昏黄。阿木立刻抱住风影的脖子，任凭沙粒打在脸上生疼。骆驼们纷纷跪下身子，将主人护在身下，发出低沉的呜咽。
风沙里传来其其格的哭声，阿木心里一紧，摸索着抓住身边的麻绳，顺着绳子一点点挪动。“其其格别怕！抓住绳子！”她大喊着，直到摸到一只冰凉的小手，才用力将女孩拉到风影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渐渐减弱。阿木抹掉脸上的沙砾，发现驼队被吹散了，巴图大叔和另外几峰骆驼不见踪影。其其格抱着她的胳膊瑟瑟发抖，眼泪在脸上冲出两道泥痕。
“别怕，我们去找大叔。”阿木掰开囊袋里的干粮，塞给其其格半块馕，“风影认得路，我们跟着它走。”
风影果然朝着一个方向坚定地迈步。阿木牵着骆驼，让其其格坐在驼背上，自己则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旁边。正午的太阳毒辣起来，沙面烫得能烙熟面饼，阿木的嘴唇很快干裂起皮，每咽一口唾沫都带着刺痛。
“阿木姐，我渴……”其其格有气无力地说。
阿木摸出水囊，只倒出小半碗水：“省着喝，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水源。”她知道，在戈壁里，水就是生命。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风影突然加快脚步，朝着一处沙丘后的凹地跑去。阿木心中一喜，跟着跑过去，果然看到一汪清澈的泉水，周围还长着几丛骆驼刺。
“是月牙泉！”其其格兴奋地从驼背上跳下来，“爷爷说过，黑风口附近有救命的泉水！”
她们刚在泉边坐下休息，就听到远处传来驼铃声。阿木立刻站起身，看到巴图大叔牵着两峰骆驼走来，脸上满是焦急。“你们没事就好！”大叔看到她们，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快步跑过来检查水囊。
傍晚时分，驼队在一处避风的山坳扎营。篝火重新燃起，烤得羊肉发出滋滋的声响。巴图大叔给阿木递来一块烤得焦黄的羊腿：“好丫头，今天多亏了你沉着。”
阿木咬了口羊肉，膻香混着烟火气在嘴里散开。其其格靠在她肩上，已经打起了小呼噜。远处的风沙还在呜咽，篝火却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温暖而安稳。
“你爹当年也是这样，”巴图大叔望着跳动的火焰，“在黑风口救了整支商队，那时候他比你现在还小。”
阿木握紧掌心的狼牙，抬头望向星空。风沙吹过脸颊，带着戈壁特有的干燥气息，远处的驼铃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知道，这趟穿越戈壁的旅程，才刚刚开始。而她腰间的狼牙，将和这风沙一起，见证一个少年的成长。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