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悦揉着酸涩的眼睛，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最后一行字，胸腔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混账作者！就不能给个好结局吗？”她对着漆黑的天花板低吼，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屏幕上那本名为《烬染霜华》的仙侠小说刚刚看完结局，女主被虐得体无完肤，最终魂飞魄散，而那个杀了她三次的魔尊君无邪，竟在结局时站在诛仙台上，任由天雷劈得神魂俱灭。
林晚星吸了吸鼻子，把手机扔到枕边。作为资深网文爱好者，她看过的虐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却从没像这次这样憋屈。尤其是那个魔尊君无邪，明明是书中最带感的反派，杀伐果断却又偏执深情，偏生被作者写成了个只会用伤害来表达在意的疯子。
“要是能进去改剧情就好了……”她迷迷糊糊地想着，眼皮越来越沉。熬夜三天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意识很快就被黑暗吞噬。
再次有知觉时，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而是刺骨的寒意。
林晚星打了个寒颤，猛地睁开眼。入目是连绵起伏的黑色山峦，怪石嶙峋的峰峦直插墨蓝色的夜空，连星月都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几缕惨淡的光从云缝里漏下来，勉强照亮身下硌人的碎石。
“嘶……”她动了动胳膊，立刻疼得倒抽冷气。手肘处的皮肤被磨破了，黏糊糊的不知是血还是泥水，身上那件小熊睡衣早已沾满污渍，根本抵挡不住山间凛冽的寒风。
这是哪儿？
林晚星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荒芜的山谷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远处传来隐约的兽吼，空气里漂浮着一种奇异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冷香。这绝对不是她的出租屋，甚至不像是地球上该有的地方。
难道是熬夜猝死，被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她用力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痛感让她瞬间清醒——这不是梦！
就在她惊慌失措，试图搞清楚状况时，一道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
【欢迎绑定“反派攻略系统”，宿主林晚星，您已成功进入仙侠小说《烬染霜华》的世界。】
林晚星吓得差点跳起来：“谁？谁在说话？”
【本系统为时空管理局研发的辅助程序，编号9527。】机械音依旧平铺直叙，【检测到宿主强烈的意念波动与目标世界产生共振，触发特殊穿越机制。】
小说世界？《烬染霜华》？
林晚星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她的太阳穴。她想起睡前那本让她意难平的小说，想起那个杀人如麻的魔尊……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浮了上来。
“你是说，我穿进书里了？”她声音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宿主当前所处位置为魔界与人间的交界地带——断魂谷。】系统冷冰冰地报出地名，【根据时空管理局规定，穿越者需完成指定任务方可返回原世界。】
“什么任务？”林晚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记得书里的断魂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主角团在这不小心惊扰到大妖时都差点被团灭。
【主线任务：走完原书所有名场面剧情并攻略魔尊君无邪，使其好感度达到100点。】
“谁？！”林晚星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让我去攻略谁？君无邪？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尊？”
她几乎要崩溃了。君无邪是什么人？《烬染霜华》里的终极反派，出场时就血洗了三大仙门，把正道魁首的头挂在山门顶上；书中但凡对女主有过一点善意的角色，全被他用最残忍的方式除掉；甚至连路边不小心撞到他的小 demon，都被他随手捏碎了魂魄。
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别说攻略了，靠近他三米之内恐怕就得身首异处！
【任务目标确认：君无邪。】系统完全无视她的震惊，【任务成功奖励：返回原世界。任务失败惩罚：抹杀。】
“抹杀？！”林晚星腿一软，差点又瘫倒在地。这是什么霸王条款！穿书不是应该给个金手指，让她当个小富婆安稳度日吗？怎么一上来就是地狱难度的攻略任务？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过大，发放新手礼包一份。】系统似乎良心发现，【获得技能：初级伪装（可隐藏现代气息），获得物品：疗伤丹x2，获得身份：误入魔界的散修。】
林晚星看着凭空出现在手心的两个小玉瓶，还有身上那件突然变成灰色道袍的衣服，嘴角抽搐。这算哪门子新手礼包？疗伤丹或许能保命，但面对君无邪那种级别的大佬，这点东西跟废纸有什么区别？
【主线任务已激活，倒计时开始。】系统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当前好感度：-50（极度厌恶陌生人）。请宿主尽快接触目标人物，提升好感度。】
“等等！”林晚星急忙喊道，“我连君无邪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怎么接触啊？”
【目标人物当前坐标：断魂谷深处，血莲池畔。】系统报出一串坐标，【温馨提示：魔尊大人近日在此闭关，性情比书中描写更为暴戾，建议宿主谨慎行事。】
林晚星欲哭无泪。闭关的魔尊？那不是更危险吗？书里写过，君无邪闭关时最忌外人打扰，百年前有个不知死活的长老想偷袭他，结果被他随手挥出的魔气震成了齑粉，连轮回的机会都没留下。
可看着系统界面上那个鲜红的“抹杀”二字，她又不敢退缩。回想起出租屋里温暖的被窝，楼下便利店的关东煮，还有没追完的综艺……她必须回家！
深吸一口气，林晚星攥紧了手里的疗伤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道袍虽然粗糙，但至少比睡衣保暖，脚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双布鞋，勉强能在碎石地上行走。
“君无邪……”她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心里把系统和那个写死女主的作者骂了千百遍，“攻略就攻略，谁怕谁！等老娘完成任务，非得给你寄刀片不可！”
话虽如此，她的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断魂谷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怪石的呜咽声，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她按照系统提示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碎石渐渐变成了暗红色的泥土，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那股奇异的冷香也愈发清晰。林晚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知道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突然，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微弱的红光。
她屏住呼吸，悄悄拨开身前的灌木丛。只见山谷深处有一片幽静的湖泊，湖水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水面上漂浮着一朵朵巨大的黑色莲花，花瓣边缘泛着血一样的光泽——正是书里描写的血莲池。
而在血莲池中央的石台上，背对着她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袭玄色长袍，墨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发尾在夜风中微微飘动。仅仅是一个背影，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笼罩，连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林晚星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是他！一定是君无邪！
书里说，血莲池是魔界至阴至邪之地，只有君无邪能在此处闭关修炼。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可系统的警告音却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目标人物，建议宿主立即行动，首次接触将影响初始好感度走向。】
行动？怎么行动？冲上去说“魔尊大人我喜欢你”吗？怕不是下一秒就被拆成八块了！
林晚星急得满头大汗，眼睛飞快地在周围扫视，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接近方式。就在这时，一阵狂风突然刮过，血莲池里的黑莲剧烈晃动起来，其中一朵的花瓣竟被风卷着，直直地朝她飞了过来。
林晚星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那花瓣入手冰凉，表面滑腻得像绸缎，边缘的血色纹路仿佛活过来一般，在她掌心微微蠕动。
“谁？”
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如同寒冰碎裂，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晚星浑身一僵，感觉血液都在瞬间冻结了。她僵硬地转过头，对上了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
石台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他的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明明生得一副惊为天人的容貌，眼神却冷得像淬了毒的刀，仿佛能洞穿人心。尤其是额间那一点暗红色的魔纹，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更添了几分邪魅与危险。
这就是君无邪？
比书里描写的还要令人窒息。仅仅是被他看了一眼，林晚星就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疼，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碾成粉末。
【警告！目标人物杀意飙升！好感度-60！】
系统的警报声在脑海里疯狂响起，林晚星吓得腿一软，手里的黑莲花瓣“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完了。
她绝望地想。第一次见面就掉了他的东西，这下别说攻略了，能留个全尸就不错了。
君无邪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花瓣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指尖微动，一股无形的魔气瞬间卷住了林晚星的脖子，将她硬生生拖到了石台前。
窒息感传来，林晚星双脚离地，拼命地挣扎着，却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冷香，里面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属于杀戮的气息。
“哪来的蝼蚁，也敢擅闯本座的地盘？”君无邪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墨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暴戾的杀意，“是那些修仙门派派来的奸细？”
“不……不是……”林晚星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脸涨得通红，“我……我是迷路了……”
她急中生智，想起系统给的身份：“我是……人间来的散修……不小心闯入这里……求魔尊大人……放我走……”
君无邪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反而多了几分嘲弄：“散修？人间的修士，有胆子闯断魂谷？”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林晚星的呼吸更加困难了。她能感觉到死亡的阴影正在逼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我……我真的是迷路了……”她眼泪都快出来了，胡乱地指着地上的花瓣，“我……我刚才看到这花要掉了……想帮您接住……”
这话说得毫无底气，连她自己都不信。谁会为了接一朵花，跑到魔尊的闭关地来？
可出乎意料的是，君无邪的目光落在花瓣上，那股几乎要将她碾碎的魔气竟稍稍收敛了些。他盯着林晚星看了半晌，眼神晦暗不明，仿佛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林晚星的心脏狂跳不止，大气都不敢喘。她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也能看到他薄唇上的纹路，可这些都无法让她产生丝毫绮念，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君无邪终于松开了手。
林晚星重重地摔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带来火烧火燎的疼。她咳得眼泪直流，抬头时却看到君无邪正弯腰捡起那片黑莲花瓣，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纹路。
“这血莲，是本座用心头血养的。”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你说，该怎么罚你弄脏它的罪？”
林晚星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她看到他指尖的魔气越来越浓郁，知道他随时可能动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想起书里的一个细节——君无邪虽然暴戾，却极重因果，尤其是对自己在意的东西。
她咬了咬牙，猛地跪直身体，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疗伤丹的小玉瓶，双手奉上：“小……小女子愿献上丹药，赔偿魔尊大人的损失……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君无邪的目光落在玉瓶上，又扫过林晚星那张带着泪痕、却强装镇定的脸，眸色深沉。他没有立刻接过，也没有再动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山谷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风吹过血莲池的声音，和林晚星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林晚星的手心全是冷汗，握着玉瓶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她不知道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只能在心里疯狂祈祷：系统啊系统，你可千万别坑我啊！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情绪波动，好感度-55。】
系统的提示音终于响起，虽然还是负数，但至少没有继续下降。
林晚星暗暗松了口气。
至少，暂时活下来了。
而石台上的君无邪，看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却努力挺直脊背的小修士，墨色的瞳孔里第一次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异样。
这蝼蚁，似乎和以前那些只会哭求饶命的家伙，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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