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录音棚比想象中宽敞。
隔音棉贴满了墙壁，吸音板拼成波浪形的纹路，像片凝固的海浪。
闵玧其站在调音台前，黑色连帽衫的帽子戴在头上，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手指在推子上轻轻滑动，耳机线从脖子后面绕过来，像条安静的蛇。
闵玧其“随便坐。”
他头也不抬，指了指墙角的懒人沙发，
闵玧其“桌上有水。”
你抱着朴智旻塞给你的曲奇，在沙发上坐下。阳光透过气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块菱形的光斑，灰尘在光里跳舞。
调音台上的显示屏亮着，波形图随着闵玧其的操作起伏，像在呼吸。
闵玧其“听听这个。”
他把一副耳机递给你，黑色的，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闵玧其“昨天写的，没歌名。”
旋律涌进耳朵的瞬间，你突然屏住了呼吸。钢琴前奏像雨滴落在青石板上，干净又温柔，接着是吉他轻轻的拨弦，像风吹过槐树叶，最后加入的鼓点，像心跳，稳稳地托着整个旋律——是昨晚他弹的那首，用你跑调的哼鸣改编的曲子。
闵玧其“怎么样？”
他的声音从耳机外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摘下耳机，看着他帽檐下的眼睛，认真地说：
你“很好听，像……像雨天的静园。”
他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推子被轻轻往上推了推，音乐声大了些。
闵玧其“再加段人声就好了。”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你说，
闵玧其“缺个合适的词。”
你“我可以试试吗？”
你脱口而出，说完又有点后悔——自己五音不全，别毁了他的曲子。
他抬头看你，眼睛亮了亮：
闵玧其“你会唱歌？”
你“不太会，”（有点不好意思）“但可以念点什么……比如姨婆的信？”
你想起书房里那沓写给“阿哲”的信，其中有封提到：“雨停了，槐花开了，你说过要陪我摘第一朵。”
闵玧其沉默了几秒，突然把麦克风推到你面前：
闵玧其“试试。”
你深吸一口气，看着调音台上跳动的波形，念出那句信里的话。声音有点抖，却意外地和旋律合得上。闵玧其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把你的声音剪进去，和钢琴、吉他、鼓点混在一起，像完成了一幅拼图。
闵玧其“不错。”
他戴着监听耳机，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闵玧其“比想象中好。”
录音棚的门突然被推开，田柾国探进头来，运动服上还沾着训练的汗水
田柾国“我听见声音了，在干嘛呢？”
他看见麦克风前的你，眼睛亮了亮
田柾国“苏晓唱歌？我也要听！”
金泰亨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画夹，看见你站在麦克风前，立刻翻开画夹开始速写，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金泰亨“别挡我光。”
朴智旻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六杯热可可，杯壁上的奶油冒着热气
朴智旻“我、我怕你们冷……”
他把其中一杯递给你，指尖碰到你手背，像触到了团小火苗。
车银优和金硕珍也走了进来，前者手里拿着剧本，后者举着手机
金硕珍“家人们！今天是静园好声音现场！让我们看看谁能夺得冠军……”
录音棚瞬间挤满了人。
田柾国抢了你的耳机戴上，金泰亨把画夹往你面前推，朴智旻紧张地看着你，车银优靠在墙上听着旋律，金硕珍举着手机直播。
闵玧其把刚才的成品放了一遍。
你的声音混在旋律里，带着点生涩，却奇异地鲜活。
田柾国听完，拍着闵玧其的肩膀
田柾国“可以啊！比你以前那些丧歌好听！”
被闵玧其白了一眼。
金泰亨突然把画夹塞给你，上面画着你站在麦克风前的样子，头顶被画了圈光环，旁边写着：
【比雨天的槐树好听】。
朴智旻红着脸，小声说
朴智旻“我、我把曲奇做成了音符形状，等会儿给你吃。”
车银优看着你，眼神里带着点温柔
车银优“很适合你。”
金硕珍突然关掉直播，举起手机
金硕珍“来，我们合唱一首！就唱那首《家庭欢乐颂》！”
录音棚里响起乱糟糟的合唱声。
田柾国跑调跑到天边，金泰亨故意唱得阴阳怪气，朴智旻的声音软得像棉花糖，车银优的嗓音清亮得像月光，金硕珍的破锣嗓子盖过所有人，闵玧其靠在调音台边，没开口，却把所有人的声音都录了下来，嘴角噙着笑。
你站在中间，听着这跑调的合唱，看着眼前这六个吵吵闹闹的人，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阳光从气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光斑，灰尘在光里跳舞，像无数个小小的音符。
录音结束时，闵玧其把成品保存好，文件名是【静园第一支歌】。
田柾国“晚上吃什么？”
田柾国摸着肚子，训练服上的汗水已经干了，留下淡淡的盐渍
田柾国“我请大家吃烤肉！”
金硕珍“我要吃草莓蛋糕！”
金硕珍举手，像个耍赖的孩子。
金泰亨合上画夹
金泰亨“我要画画，别吵我。”
朴智旻拉着你的袖子
朴智旻“我、我想做披萨，你帮我揉面好不好？”
车银优看了看腕表
车银优“我七点有视频会议，可能要晚点吃。”
闵玧其把耳机收起来，看着你
闵玧其“曲子还没起名，你想一个？”
你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样子，突然想起那本旧相册里的照片，苏秀娥姨婆和她的六个朋友，挤在录音棚里，笑得比阳光还亮。
你“就叫《槐树下》吧。”（笑着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槐树叶落了一地。”
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笑起来。
田柾国拍着你的肩膀
田柾国“这名字不错！比闵玧其起的强！”
闵玧其没反驳，只是把文件名改成了【槐树下】。
离开录音棚时，你走在最后。
闵玧其突然叫住你，递给你一个U盘
闵玧其“曲子的完整版，给你。”
他的手指碰到你掌心，像电流轻轻窜过。
你“谢谢。”
你捏着那个小小的U盘，突然觉得它沉甸甸的，像装着整个夏天。
他没说话，转身走进录音棚，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你站在门口，听见他重新播放起《槐树下》，钢琴声像雨滴，吉他声像风声，你的声音混在里面，像片槐树叶，轻轻落在旋律上。
楼梯口传来田柾国的催促声，金泰亨的抱怨声，朴智旻的小声提醒声。
你握紧手里的U盘，跟着他们往楼上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音符。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你看着前面六个或高或矮、或吵或静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场始于契约的荒诞“婚姻”，早已不是交易了。
那些别扭的关心，藏在画里的心事，偷偷记下的旋律，每天不重样的甜点，镜头外的温柔，搞笑背后的维护……像无数颗音符，被悄悄谱成了一首歌。
而这首歌的名字，叫《槐树下》。
你不知道的是，当你走上最后一级台阶时，闵玧其站在录音棚门口，看着你的背影，耳机里放着的，是你刚才那句带着点抖的念白，被他循环播放了一遍又一遍，像在听一个藏了很久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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