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师父说,我不该有任何软肋。
曾经的江湖之上无人不知晓一个代号“隳”,名震江湖的杀手榜一,凭着自创的“影之”剑法响彻江湖。
只收钱,不管恩怨,不问缘由,办事利落,无一失手。来求他办事的人很多,他也从来没有推拒过。
无人知晓他的真名,因他常年佩戴面具,也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容,且,他的易容术十分高超。
我从小就养于师父膝下,不知父母是谁,只知道从我有记忆开始,每日都有练不完的功、习不完的武。
孤行山上只有我和师父二人,日子单调乏味。
师父教我武功时十分严苛,稍有出错便会挨打受罚。但除去习武,师父平常还是待我好的。
他会给我做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会陪我一齐坐在葡萄藤下的躺椅上看星星,会教我读书识字,也会给我吹笛子听。
他吹的笛子声婉转悠长,夹杂着说不清的凄哀与遗憾,六岁的我问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师父说叫雾迷。
那是他第一次正面回答这首曲子的名字。
在我记忆里记得最深的一件事,那是我九岁的年在山林里练武练的晚,晚间的山林起了迷雾,令我迷失了方向。
可怖的是我听见了山林里那一声声沉闷雄厚的吼声,是大虫(老虎)
我拼了命的狂奔,而大虫在身后追赶,最后我爬到了我经常躺着的槐树上,大虫也想上树。我稳住心神,掏出短袖中的飞镖狠狠的朝它扎去。
半息之间它的额头便流了血,大虫被激怒,它愤怒的嘶吼一声,便爬上树。
而我运用着轻功,轻巧的遇上了跃上旁的一棵树,我深知这样耗下去真终不是办法,吹响了脖间带着的骨哨。
下一秒,一把利箭裹着寒风射穿了大虫的头,大虫重重的砸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也跃下树,低着头,“师父。”
我知道,师父一直都在暗处。
师父淡淡瞥了我一眼,“晚间山林要小心,下一次我不一定能保住你。”
师父轻松的把大虫拖回了家,直到我快进屋,才淡淡道:“明日你随我一同下山。”
我心中有几分欣喜,师父很少带我下山,带我下山也是去富贵人家里偷盗,练习我的身手和侦查能力。
凭着不错的心理素质和惊人的身手令我一次次死里逃生,因为我知道我要是被抓了,师父一定不会救我。
他说:“能力不足,怨不了他人。”
一次,我偷了珍宝像往常一样,易容在夜里的人群之中游走,路过一个乞丐,我多瞧了他几眼。
很难形容这样一个人。他没了一条腿,穿着肮脏破旧、补丁补了又补的衣裳,蓬头垢面下的眼睛里一片死寂,低垂着脑袋,与热闹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知道,他要死了。
我装作不经意间掉了一两碎银,不偏不倚刚好掉进他的破碗里,快步走开了,直到拐角,我才回头看。
乞丐那双空洞的眼里好似燃起了点微不可查的光亮。我未泯的善心在这一刻有些刺痛,我随手露的几两碎银,可能就能让一个人多活一会。
回去之后,我在冰冷刺骨的院中跪了一整夜,师父站在我面前高高在上的问我错哪了。我的嗓音有点发涩,“不够冷漠,心不够狠,不该插手他人命运。”
师父冰冷的眼神深深凝视着我,沉身道:“干杀手这行一是心狠,二是无情,收起你那可笑的善心,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我沉默半晌,低声应到,“是,师父。”
师父总是安排我去干各种暗杀任务,我未泯的良心在鲜血与白骨的堆积下彻底埋葬。
十五岁那年,师父说我再完成一项任务就能正式成为杀手了。
我直觉不妙,心头突突的跳,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问:“什么事?”
师傅的脸上依旧挂着往日里温和的笑,可说出的话却令我遍体生寒,“举起你的剑,杀死我。”
“为什么?”我喉头发紧,还是忍不住轻声询问,内心还是有点不忍,多年来提剑的手在此刻也微微颤抖。
我不明白平日里待我好的师父为何会下达这样一个命令,在我心中他是我的父亲,两个相依为命的人为什么要互相残杀呢?
“杀手最要斩断七情,谁都不能成为你的软肋,包括我。”他的脸色沉了下来,轻叹口气:“你可是我培养多年的利刃啊。”
他像是想起什么,手上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腰间那柄从不出鞘的剑,“杀了我,再成为杀手榜一。”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好了,亲爱的徒儿,赢不了我,你就得死。”
师父的剑招凌厉如风,剑式变幻莫测,步步杀招,但他将一身武艺尽数传于了我,我很快便稳占上风,最后一剑割下了他的头颅。
临死前,我看见他嘴角挂着欣慰的笑。
我把他的尸身埋葬在屋旁的桃花树下,插了一块木牌立作碑。
我不知道师父的名字,而他也从未提及,甚至他连自己曾经的过往都未曾向我透露半分。
我细细收拾了一下屋子,因为师父生前交代让我在他死后离开孤行山。
我在收拾师父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落了灰的木匣子,那里面装了几封书信,还有一本破烂翻卷的小册子。
我看完之后,才对师父生前的一切有了一些模糊的认知。
师父同我一样无父无母,是被家人丢弃的孩子。他在摸爬滚打里长大,生活在最底层,像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他冻过、饿过,甚至被迫与野狗抢食,野狗曾从他身上撕下来一块肉,咬的他胳膊鲜血淋漓,可他来不及疼,将肮脏的、混成泥水的半个肉包子咽下。
这种生活他过了二十年,这些年他走南闯北,偷学了不少人的武功秘法,偷偷与之相融,成为自己的独门武功。
最后在江湖上打出了一片名声,位列于江湖榜前十,他不满足,他想站在江湖顶端傲视群雄。
他想当第一,不只是江湖榜的第一,也想当杀手榜第一。既然江湖榜第一当不成,那他便转做杀手。
那些年他用尽了心机手段,不计一切代价登上了杀手榜一,江湖榜二,可江湖榜一的位置他迟迟无法撼动,最后走火入魔,遭遇江湖中人围杀。
彻底在江湖销声匿迹。而我,是他培养出来夺得江湖榜一的利器。
对我好,只不过是为了测试我在杀他时会不会心软,如果心软,那他就杀了我重新培养。
可我真的不想争什么江湖榜一,但,这是师父的遗愿,我照做就是。
我搬离了孤行山,却被杀手组织盯上,于是我戴上了面具,成为了一代杀手。
十八岁,杀手榜一,名扬天下。
二十岁,江湖榜第一,名震江湖。
二十五岁,隐于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