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雨是冷的。
越野车停在涩谷区的老旧公寓楼下时,雨点正顺着车窗往下淌,把霓虹招牌的光晕晕染成模糊的色块。张真源抱着移动硬盘睡得正沉,口水浸湿了严浩翔的外套,少年眉头却皱着,像是在梦里还在跟防火墙较劲。
“到了。”马嘉祺推开车门,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积着水的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严浩翔把张真源摇醒时,少年还迷迷糊糊地攥着硬盘:“数据……数据没丢……”
“没丢,放心吧。”严浩翔拎着他的后衣领往公寓楼走,像提溜着只没睡醒的猫,“再不走,你的宝贝解码器就要被雨淋湿了。”
公寓的电梯里弥漫着消毒水味,按钮上的“7”字已经磨得看不清。马嘉祺靠在轿厢壁上,看着数字跳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银戒——这里是丁程鑫以前的安全屋,三年来他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擦掉灰尘,换掉过期的罐头,像在等待某个不会归来的人。
703室的门锁是老式的铜锁。马嘉祺掏出钥匙时,严浩翔注意到钥匙环上挂着个小小的狐狸挂件,尾巴已经被摩挲得发亮。
“咔嗒”一声,门开了。屋里比想象中整洁,灰色的布艺沙发上铺着防尘布,书架上的书按颜色排列得整整齐齐,最显眼的是窗台那盆绿萝,叶片油亮得像打过蜡——显然有人定期来打理。
“你经常来?”严浩翔放下背包,看着马嘉祺熟练地打开换气扇。
“嗯。”马嘉祺走到书架前,取下第三排中间的《天体演化简史》,书脊里藏着个微型U盘,“这是丁程鑫的房子。”
张真源刚把解码器放在桌上,闻言猛地抬头:“就是你一直说的那个……丁哥?”
马嘉祺没应声,把U盘插进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跳出个加密文件夹,图标是只简笔画的狐狸,和钥匙环上的挂件一模一样。
“需要密码。”张真源凑过来,手指悬在键盘上,“是生日吗?还是代号?”
马嘉祺输入“0615”时,严浩翔的目光顿了顿——那是三年前曼谷任务结束的日子,也是丁程鑫最后一次出现在炽盟视野里的日期。
文件夹应声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档,文件名都是用代号标注的。马嘉祺点开名为“鹰”的文档,屏幕上瞬间跳出影阁高层的照片,其中一个穿着中将制服的男人,眉眼间竟和马嘉祺有几分相似。
“影阁前副总指挥,顾长风。”马嘉祺的指尖点在照片上,“丁程鑫的直属上司,也是‘鹰隼’。”
严浩翔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见过这张脸,在炽盟的绝密档案里——五年前负责与九头蛇谈判武器交易的影阁代表,正是这个顾长风。
“他收养过丁程鑫。”马嘉祺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从孤儿院把人接出来,亲自训练成特工,却在曼谷任务后亲手签署了‘叛逃’判决书。”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张真源抱着解码器的手紧了紧,突然发现屏幕上的代码在自动运行——是移动硬盘里的数据正在与U盘里的文档比对,绿色的进度条已经爬过了80%。
“匹配度97%。”张真源的声音带着颤音,“丁哥早就掌握了顾长风的罪证,他根本不是叛逃……”
“是被灭口。”严浩翔接过话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顾长风怕他把事情捅出去,故意伪造了叛逃现场,还把脏水泼给影阁的其他高层。”
马嘉祺没说话,只是点开另一个名为“火种”的文档。里面是段加密视频,播放键按下的瞬间,丁程鑫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晃动的车厢,男人脸上带着伤,左耳的银色耳钉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
“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视频,说明我已经出事了。”丁程鑫的声音有些沙哑,偶尔被火车的鸣笛声打断,“顾长风手里有份影阁与九头蛇的交易清单,藏在富士山的废弃观测站……”
视频突然中断,画面变成一片雪花。张真源急得猛敲键盘:“后面还有内容!是数据损坏了吗?”
“是被故意截断的。”马嘉祺调出视频的元数据,“上传时间是三年前的6月16日,刚好是他被判定叛逃的第二天。”
严浩翔走到窗边,看着雨幕里穿梭的车灯。那些流动的光斑像极了三年前湄南河上的渔火,丁程鑫当时就是站在那样的光线下,把加密文件袋扔给他,笑着说“炽盟比影阁干净点”。
原来那时的他,早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富士山的观测站。”严浩翔转身时,雨丝正斜斜地打在他脸上,“明天去?”
“不。”马嘉祺合上电脑,“先等张真源修复视频,而且……”他看向窗外街角的便利店,“有人跟过来了。”
严浩翔瞬间绷紧神经,手按在腰间的蝴蝶刀上。张真源也赶紧把移动硬盘塞进背包,却被马嘉祺按住手——男人的指尖很凉,带着雨水的湿气。
“是自己人。”马嘉祺的目光落在便利店门口的黑色雨伞上,伞面印着小小的闪电图案,是影阁内部的安全标记,“刘耀文。”
话音刚落,门铃就被按响,节奏是三长两短——影阁的紧急联络暗号。
张真源吓得躲到严浩翔身后,只露出半只眼睛偷看。马嘉祺打开门时,刘耀文正收起雨伞,发梢滴着水,宋亚轩站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个保温桶,看见马嘉祺时还笑了笑。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刘耀文挤进门,抖了抖外套上的水珠,“丁哥以前总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严浩翔的声音冷了些。
“跟踪器。”宋亚轩举了举手里的保温桶,笑得无害,“在服务区给张弟弟的草莓大福盒子里放了个,很小的那种,不会影响健康。”
张真源猛地捂住嘴,想起自己确实把空盒子扔进了藏车点的垃圾桶——当时还觉得那个盒子的质量特别好。
“别紧张。”刘耀文从保温桶里拿出热气腾腾的关东煮,“我们不是来抢数据的,是来帮忙的。”他把一串鱼丸塞进马嘉祺手里,“顾长风的儿子在东京警视厅,手里有观测站的钥匙,我认识那小子。”
马嘉祺握着还在冒热气的鱼丸,指尖传来久违的暖意。窗外的雨还在下,但公寓里的灯光很亮,张真源已经和宋亚轩凑在一起研究视频修复,少年的惊叹声和宋亚轩的软语混在一起,竟奇异地驱散了些许阴霾。
严浩翔看着马嘉祺低头吃鱼丸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不真实。几个小时前还在工厂的枪林弹雨中穿梭,此刻却围在温暖的屋里,听着雨声和笑闹声,手里捧着冒热气的关东煮。
“对了。”刘耀文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这是丁哥托我保管的东西,说如果有天你查到顾长风,就交给你。”
信封里是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顾长风抱着个小男孩站在孤儿院门口,男孩手里攥着颗糖,笑得露出缺了的门牙——是小时候的丁程鑫。
马嘉祺的指尖拂过照片边缘,突然发现背面有行小字,是丁程鑫的笔迹:“有些面具戴得太久,就摘不下来了。”
雨还在下,但东京的夜似乎没那么冷了。严浩翔看着马嘉祺把照片夹回《天体演化简史》里,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人总要来这间公寓——不是为了等待,而是为了在追寻真相的间隙,能有个地方喘口气,看看过去的痕迹。
张真源突然欢呼一声:“修复好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屏幕。丁程鑫的脸重新出现,背景变成了富士山的雪顶,男人的声音清晰地传来:“顾长风的软肋是他的小儿子,那个孩子……”
视频还在继续,像根无形的线,把过去和现在紧紧连在了一起。马嘉祺握紧手里的银戒,反光里映出严浩翔的侧脸,映出张真源兴奋的表情,映出刘耀文和宋亚轩凑在一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