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跃迁进入新星系时，舷窗外的星辰突然化作流动的光带。
上书言趴在窗边，指尖贴着冰凉的舷窗，看着那些光带在绿发末梢流转，像把宇宙的颜料涂在了发梢。
“这是‘星穹跳台’，”丹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件叠好的外套，“跃迁时会有点失重，穿件厚的。”
外套上还带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是他早上刚晾在车厢外的。
上书言接过外套披上，袖口太长，盖住了半只手掌，她偷偷卷了两圈，正好露出腕间的叶脉纹。
“你们经常这样在星星之间跳来跳去吗？”
她转头时，发梢扫过丹恒的手背，带着点能量粒子的微麻感。
“差不多。”
丹恒的目光落在她卷好的袖口上，那里的纹路正泛着极淡的光，“列车的使命就是寻找星核，阻止虚无扩散。”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你守护地脉之心一样。”
这时，三月七抱着个巨大的纸箱跑过来，箱子上贴着“布洛妮娅友情赞助”的字条。
“上书言上书言！看我给你找了什么！”
她掀开箱盖，里面堆满了各式种子——有会发光的蒲公英，有能随音乐开合的铃兰，还有颗拳头大的黑色种子，外壳上布满星图般的纹路。
“这是‘星间花’的种子，”三月七拿起那颗黑种子，在手里抛了抛，“据说种在任何星球都能开花，花期只有三个小时，但是超美的！”
上书言的眼睛亮起来，指尖轻轻碰了碰黑种子，种子突然裂开道细缝，渗出点粘稠的汁液，在她掌心凝成颗迷你星图。
“它说……想看看列车的土壤。”她惊喜地抬头，绿发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
三人把种子种在车厢后的生态舱里时，姬子正对着通讯器皱眉。
“仙舟的先遣队已经出发了，”她挂断通讯，看向蹲在生态舱前的上书言，“带队的是景元的副将，语气很强硬，说要‘依法拘押丰饶相关人员’。”
上书言埋土的动作顿了顿，指尖的绿光弱了下去。
“拘押……是什么意思？”她小声问，像怕惊扰了土里的种子。
“就是要带你走。”
三月七抢在丹恒前开口，语气愤愤不平，“他们就是怕你的力量，像怕打雷的小孩！”
丹恒按住三月七的肩膀，目光对上上书言的眼睛：“不用怕。列车不会让任何人随便带走同伴。”
他的指尖在生态舱壁上轻轻敲了敲，那里的金属突然浮现出层淡蓝色的龙鳞纹，“而且，我们需要你帮忙。”
他调出星图，上面标注着几个被虚无侵蚀严重的星球：“这些地方的地脉能量正在枯竭，就像生病的树。你的力量或许能帮它们恢复生机。”
上书言看着星图上那些黯淡的光点，突然想起故乡那棵能转化岩浆的古树。
“母亲说，所有土地都是相连的，像人的血管。”
她伸手按在星图上，掌心的绿光透过屏幕蔓延开，那些黯淡的光点竟亮起微弱的回应，“我可以试试。”
星间花破土那天，仙舟的舰船正好出现在列车的雷达范围内。
花苞像颗蜷缩的星子，在生态舱里微微颤，丹恒站在舱外检修防御系统，击云枪的蓝光与花苞的微光在空气中交织成网。
“他们发来最后通牒了。”姬子的声音带着凝重，“说再不开门，就要强行登船。”
上书言突然摘下腰间的地脉挂坠，塞进丹恒手里。
“这个给你。”
挂坠的绿光在他掌心跳动，像颗小小的心脏，“如果他们一定要抓我，就说我自愿去，别让列车受伤。”
丹恒的手指收紧，挂坠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
“我说过，我们是同伴。”
他把挂坠塞回她手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甲，那里还沾着点生态舱的泥土，“而且，仙舟也有需要你的地方。”
他打开通讯器，画面里出现位身着仙舟制服的将领，眉宇间带着肃杀之气。
“丹恒大人，”将领的目光扫过镜头后的上书言，带着警惕，“请交出丰饶令使，不要让仙舟与列车的关系恶化。”
“她不是令使。”丹恒的声音很平静，调出上书言净化星球的影像，“她是能治愈地脉的人。仙舟那些因长生之乱枯竭的土地，或许只有她能救。”
将领的脸色变了变。丹恒继续道：“与其拘押她，不如让她试试。如果失败，我亲自把她送到仙舟领罚。”
画面那头沉默了许久，最终传来景元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笑意：“丹恒小友倒是会讨价还价。那就给她三个月。若真能让苍城的枯田长出庄稼，本将军亲自给她赔罪。”
通讯挂断时，星间花突然绽放了。
花瓣层层展开，像揉碎的星河，每片花瓣上都映着不同星球的地脉纹路，其中片最亮的花瓣上，赫然是仙舟苍城的轮廓。
上书言看着那片花瓣，突然笑起来。绿发垂落在花瓣上，与星光交织成网。
“你看，”她轻声说，像在对花，也像在对丹恒，“土地从不说谎。它们只是在等有人听懂它们的话。”
丹恒看着她的笑脸，突然明白龙尊传承里那句未说完的话——所谓平衡，从来不是力量的消亡，而是让每种力量都找到属于自己的土壤，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彼此需要的模样。
仙舟的舰船在列车旁护航的那天，星间花的花期正好结束。
花瓣化作星尘，落在每个人的肩头，丹恒伸手接住片落在上书言发间的星尘，那微光在他指尖停留了很久，像颗不愿熄灭的火种。
列车朝着苍城驶去时，生态舱里的新种子已经发了芽。
上书言蹲在舱前，看着嫩芽上的露珠映出两张挨得很近的脸，突然觉得，或许恐惧和理解之间，只差一次伸手触碰的勇气。
就像她和丹恒掌心交汇的温度，像星间花跨越光年的绽放，像所有土地深处，那些渴望被听见的心跳。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