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极‖不完全人鬼恋

朱志鑫站在废弃的游乐园门口，手里攥着那张泛黄的舞台流程表。清晨的雾气笼罩着锈迹斑斑的旋转木马，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铁锈味。

"确定是这里？"他转头看向巫师。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手中的罗盘。铜制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游乐园深处的冰淇淋车——那辆漆成天蓝色的小车已经褪色，顶棚塌陷了一半，玻璃橱窗上贴着一张早已模糊的卡通贴纸。

朱志鑫走近时，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弯腰捡起，是一枚褪色的游戏币，背面刻着歪歪扭扭的日期——去年夏天，张极失踪前一个月。

冰淇淋车的储物柜被铁链锁着，但锁扣早已锈蚀。朱志鑫用力一拽，柜门发出刺耳的呻吟声弹开了。

灰尘扑面而来。

柜子最深处躺着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封面画着拙劣的星星和月亮。朱志鑫的手指刚碰到本子，就听见耳边响起熟悉的笑声。

"哇，被你找到啦？"

他猛地回头，看见张极半透明的身影靠在冰淇淋车旁，嘴角挂着那种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和镜中那个痛苦的影子不同，眼前的张极看起来...很开心。

"这是...？"

"我的秘密基地。"张极的灵体飘过来，手指虚点着笔记本，"每次被老师骂了就跑来这儿写日记。"

朱志鑫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用彩色笔画满的涂鸦：一个气鼓鼓的简笔画小人，旁边写着【今天又被说节奏感差，可恶！明明朱志鑫也抢拍啊凭什么只骂我！】

字迹幼稚得可笑，朱志鑫却觉得喉咙发紧。

往后翻，几乎每页都提到他。

【朱志鑫今天穿黑T恤好好看】

【偷偷学了他的wave动作，结果扭到腰了QAQ】

【买到了他代言的柠檬茶，一口气喝三瓶！】

最新的一页停留在去年11月30日：

【明天要告白！在冰淇淋车藏了礼物，如果他答应了就带他来拿！计划如下——

1. 假装偶遇

2. 请他吃薄荷味（他最爱）

3. 说"其实我..."】

句子到此戛然而止。

"其实你什么？"朱志鑫抬头，发现张极的灵体正捂着脸飘来飘去，耳尖红得透明。

"忘了！这种黑历史谁记得啊！"

巫师突然咳嗽一声："时间有限。"

朱志鑫这才注意到，笔记本扉页夹着一张拍立得照片。画面里是深夜的练习室，他累得靠在墙边睡着，身上盖着件陌生外套。照片边缘露出一只正在比耶的手，腕上的红绳清晰可见。

背面写着：【最喜欢看他睡着的样子，像只收起爪子的小豹子】

"张极..."

话音未落，笔记本突然发出柔和的白光。那些稚嫩的字迹一个个浮到空中，化作细碎的光点融入张极的灵体。他的轮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甚至能看清睫毛投下的阴影。

"哇！"张极惊讶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我能碰到东西了？"

他试着去抓游戏币，手指竟然真的捏住了金属片。下一秒，朱志鑫被扑了个满怀——张极整个人撞进他怀里，冰凉的触感真实得令人心颤。

"五分钟后魂魄会重新分散。"巫师背过身去，"抓紧时间。"

张极的手臂环在朱志鑫腰间，呼吸喷在他颈侧。明明是灵体，朱志鑫却觉得被碰到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灼热。

"我那天..."张极的声音闷在朱志鑫肩头，"是想说'其实我喜欢你'。"

游乐园的广播突然响起，早已损坏的喇叭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接着是一段熟悉的旋律——他们第一次合作舞台的BGM。

张极笑着拉起朱志鑫的手："跳舞吗？"

"你连实体都没有..."

话没说完，朱志鑫就被带着转了个圈。张极的舞步比生前更加流畅，月光穿透他的身体，在地面投下闪着微光的影子。旋转时朱志鑫看清了他的表情——那么鲜活，那么快乐，仿佛死亡从未发生过。

"朱志鑫，"张极突然凑近他耳边，"如果有一天我..."

巫师的铜钱突然全部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张极的身体开始变淡，光点从指尖开始飘散。

"时间到了。"

朱志鑫死死攥住他的手："不要说完那句话。"他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要...

张极笑着摇头，在完全消散前突然贴近。

朱志鑫以为会是个吻，但冰凉的唇只是轻轻擦过他耳垂："礼物在冰淇淋机下面。"

最后一粒光点消失时，朱志鑫跪在地上撬开了冰淇淋机的底座。里面藏着一个防水袋，装着一对蓝白配色的护膝——正是他上个月磨破的那款旧型号。

护膝内侧绣着歪歪扭扭的字母：Z&Z

"第一片魂魄归位了。"巫师收起铜钱，"'喜'的情绪是最容易收集的，接下来..."

朱志鑫把护膝紧紧按在胸口，那里传来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远处的摩天轮突然亮起一串彩灯，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闪烁了几下，又重归沉寂。

像某个说不出口的约定。

见瞳彼岸（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