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尚潮流的早班准时开始。灯光刺眼，音乐吵闹。岳悦穿着粗糙的工装，站在入口处。
张助理抱着一大摞衣服，“哐”地堆在岳悦脚边：“新来的，这些，夏装区，按色系尺码挂好。中午前弄完。”语气冰冷。
岳悦没看她，低头开始整理：“好的，张助理。”
衣服堆得像小山。她弯腰，蹲起，挂取，动作麻利。汗水很快打湿鬓角。其他导购有的看戏，有的冷漠。张助理抱着胳膊冷笑。
岳悦不理。她动作快，颜色分得准，挂得整齐。王经理路过，脚步顿了顿，多看了两眼。
午饭前勉强干完，岳悦刚喘口气，张助理指着一位不耐烦的中年女顾客：“你，去服务她。”
女顾客把衣服扔在货架上：“这号没了？料子这么扎！质量真差！”
岳悦压下烦躁，脸上挂起职业微笑：“女士抱歉。这件最大L号，您穿着肩线合适，袖口稍紧点？我帮您找同款其他颜色？或者试试这款新到的冰丝棉衬衫？透气好，宽松，您穿这颜色显贵气。”她顺手拿起一件浅杏色衬衫。
女顾客脸色稍缓：“料子还行？”
“丝滑冰凉，垂感好，不易皱，通勤日常都合适。”岳悦语气笃定，“试衣间这边，您试试？M号应该正好。”
女顾客犹豫着进去。几分钟后出来，看着镜子：“好像…是舒服点？看着还行？”
“不止还行，”岳悦站她侧后方，微笑，“这颜色衬您肤色，显精神。版型宽松不邋遢，修饰身材。您看这腰线，”她虚指镜子，“比例多好。”
女顾客左看右看，笑了：“嗯，是不错。就这件吧！再配条裤子？”
“稍等。”岳悦快速配了条米白九分西裤。最后，女顾客买了衬衫、裤子，还加了条丝巾。走时对岳悦点头：“小姑娘挺会搭。”
【生存值+2%。当前生存值：30%。】
岳悦松口气。张助理在远处盯着。
下午更忙时，张助理总让岳悦去整理最偏的配饰区，或找不存在的库存。岳悦咬牙快速干完，立刻回卖场，微笑服务。
她的优势显出来：
* 顾客说两句，她就能抓住要什么。
* 眼光准，搭配快，两三套方案，省时间。
* 说话清楚，不吹牛，让人信。
* 再累，回到卖场精神头十足。
几天下来，岳悦业绩悄悄涨。有回头客点名找她。同组的小美，刚毕业胆子小，被顾客凶得快哭，岳悦过去解了围。小美看她的眼神变了，带着感激和依赖。
这天下午，客流少些。岳悦正帮一个微胖的年轻女孩挑衣服，温和鼓励她试穿。女孩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眼睛亮了，一下买了两套。
送走女孩，岳悦有点成就感。比过去刷卡买包实在。
刚子来了。穿着旧工装夹克，一脸愁苦尴尬，在店里张望。看到穿工装、正弯腰理货的岳悦，他愣住了，眼神复杂——震惊，困惑，还有点…心疼？
岳悦心一沉。
刚子硬着头皮过来，离几步远停下：“岳姐……”
岳悦直起身，面无表情：“工作时间，不方便聊。有事？”
刚子噎住，搓搓手，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小心递过来：“岳姐…骋哥知道你在这…辛苦。卡里十万，密码你生日。骋哥说…别委屈自己，买点好衣服，吃点好的。”他眼神带着朴实的劝，“这地方…太累。骋哥那边……”
“刚子，”岳悦打断，声音冷，“替我谢谢池骋。我在这，靠手吃饭，不委屈。”她扫了眼银行卡，“钱，不要。拿回去。告诉池骋，我和他两清了。别再来打扰我工作。”
拒绝干脆。她没看卡，只盯着刚子。
刚子手僵在半空，脸上写满“何苦”：“岳姐…你这又是何必…”他叹气摇头，知道没用，收回卡，复杂地看了岳悦一眼，走了。背影沉重。
岳悦攥紧衣架，指尖发白。池骋的“关心”像刀子。十万块买她的尊严？休想！
她深呼吸，平复自己。小美怯生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岳悦姐…那位顾客想试这条裙子，我…拿不准尺码…”
岳悦转头，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给我看看。顾客什么样？我看看码数。”她接过裙子，利索地翻水洗标，很快给出建议，还低声教小美怎么快速看码。小美感激地点头，拿着裙子走了。
岳悦看着小美背影，看着店里。一种陌生的感觉在心里冒头。
在这里，她的眼光、努力，能帮到人，能变成业绩和顾客的笑。累，卑微，前路难走…
但这价值，是她自己挣的！不靠谁施舍！
下午那个微胖女孩又跑回来，塞给她一个小纸袋，脸红红的：“岳小姐，谢谢你帮我挑衣服！朋友都说好看！这个…路过看到，觉得配你帮我选的那件衬衫！送你！”说完就跑。
岳悦愣住。打开纸袋，是条柔软的真丝丝巾，水墨图案。
她看着丝巾，又看向店外。夕阳的光透过玻璃，照在她廉价的工装上。
岳悦嘴角，慢慢弯起一个真实的、浅浅的笑。
这是离开池骋后，第一次，她心里亮起一点光。这光，不是钻石反的，是她自己点亮的。
微弱，但足够刺破这衣架间的硝烟。
她把丝巾贴在脸上，暖的。
抬起头，挺直背，脸上是平静的力量。她走向下一位顾客。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
声音温和清晰，带着她自己挣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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