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桥边的小摊前停下脚步,五彩斑斓的花灯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宁霜指尖轻点着一盏荷花灯,侧头问道:“殿下,你要哪种花灯呀?”她转了转手中的灯,又顺手拿起一盏方形的仔细端详。
“嗯……这个吧。”谢怜微微倾身,从架子上取下了一盏莲花形状的灯。风信和宁霜很快也选定了心仪的花灯。
“慕情?”宁霜扭头看向一旁抱着手臂的慕情,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慕情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里似有询问:怎么?宁霜盯着他看了片刻,最终还是泄了气似的叹了口气,“真是无趣啊。”她把藏在背后的花灯拿出来塞进他手里。
慕情怔了怔,还未反应过来,宁霜又递过来纸笔,语气轻快:“在花灯里写下愿望,神明会眷顾你的哦。”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跑向谢怜和风信,排成整齐的一列,开始认真书写。
慕情默默站在原地,几秒钟后才缓步走到队伍末尾。四人并肩而立,将花灯放入河中。望着随水流渐行渐远的灯火,宁霜忍不住好奇:“你们都写了什么呀?”
谢怜目光追随着那盏莲花灯,声音平静却透着坚定:“愿苍生不再苦难。”
宁霜心头一震,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书中那些关于谢怜的经历,在这一刻忽然变得鲜活。她垂下眸子,轻轻笑了一声:“我写的是,愿家人长命无忧。”
愿他们来世,长命百岁,福泽安康。
她抬起头,转向风信和慕情:“你们写的是什么呢?”
风信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平安之类的吧。”他的声音随意得很,好像只是随手写下的祝福。至于慕情,则始终抿着唇,沉默不语。宁霜和谢怜对视一眼,也没再继续追问。
这时,风信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提议道:“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吧。”其他人也注意到时间不短了,便准备动身返回。
然而,慕情却突然开口:“殿下,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一会儿。”他的声音依旧冷淡,但眉宇间似乎藏着些许犹豫。
谢怜扫了他一眼,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只点了点头:“好,那你早点回去,别太晚了。”他话锋一转,看向宁霜,“你呢?一起回吗?”
宁霜眨了眨眼,故作轻松地摆摆手:“不了,我还有点事,殿下您放心先走吧。”说完,她冲谢怜和风信挥挥手,目送两人离开。
街道尽头只剩下宁霜与慕情。二人沉默着,谁也没有主动开口。直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宁霜才清了清嗓子:“你怎么不走啊?”
慕情背过身去,懒得回应。宁霜见状,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慕情快带路!”
慕情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你到底想做什么?”
宁霜摸了摸鼻子,举起手中刚买的吃食,又指了指慕情怀里的花灯,眨眨眼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一个人晚上不安全嘛。”
她的话听起来真诚无比,但慕情显然不信。他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反驳什么。
两人沿着灯火阑珊的街巷慢慢前行,渐渐步入一条无人问津的小胡同。宁霜始终跟在慕情身后,脚步略显拘谨,却又不肯落后半步。
“慕情。”宁霜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慕情鼻腔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嗯”,并未停下脚步。
宁霜加快步伐,凑到他身边,仰头打量他的侧脸:“你别这么闷葫芦似的,说说话嘛。”
黑暗中,宁霜看不清慕情的表情,却隐约感觉到他翻了个白眼。她撇了撇嘴,还想再说什么时,脚下一绊,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去。幸亏慕情及时伸手拉住了她,不然她恐怕真要摔个狗吃屎。
“好好看路吧,小心掉进沟里。”慕情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
宁霜拍了拍胸口,装模作样地锤了他一下:“屁!这儿哪来的沟,要有沟我名字倒着写!”
争吵间,二人已抵达慕情家门口。宁霜瞅了瞅漆黑的院门,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他:“给你!见面礼。快点开门吧,这地方黑糊糊的挺吓人的。”
慕情却把东西推了回来,低声嘟囔:“自己拿着吧,怕黑你还来干嘛。”
进了院子,迎接他们的是一阵虚弱的咳嗽声。慕母正靠在床上,脸色苍白,瘦削的身躯显得愈发单薄。慕情急忙上前轻拍她的背:“娘,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宁霜提着东西站在门口,手脚都有些僵硬。面对长辈的时候,她总是这样局促不安。等慕情和母亲聊完,她才端着茶杯怯生生递过去:“夫人,请喝水。”
慕母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随后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她。她的目光有些浑浊,显然视力不佳。“你是……”
宁霜连忙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是慕情的朋友,叫宁霜。”
慕情在一旁默默点头。慕母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疲惫似乎减轻了几分。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宁霜和慕情拦住。宁霜小心翼翼扶她坐下,柔声道:“夫人,您别动,坐着就好。”
屋内的气氛沉闷,宁霜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妇人的身体状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她帮慕母掖好被角,又听慕情劝母亲服用糕点,心中愈发笃定自己的判断。
“娘,这几天药吃了没有?”慕情的声音里带着质问。慕母明显心虚,试图敷衍过去:“吃了,每天都在吃。”
宁霜趁机插话,语气轻描淡写:“夫人,您吃的药方是什么,方便告诉我吗?”
听完药方,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由于不宜久留,慕情和宁霜很快告辞离开。走出小胡同后,宁霜停下脚步,直截了当地问:“你母亲具体得了什么病?”
得知详情后,她眉梢一挑,眼里闪过欣喜:“这病我能治!”见慕情依旧怀疑,她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情啊,连你霜姐的话都不信了?”
慕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怎么治?”
宁霜嘿嘿一笑:“放心,我明天去买药材,保证比现在的药效更好更快!这病我在现代学医的时候见得多了,闭着眼都知道用药!”
月光洒在她脸上,柔和了她稍显张扬的轮廓。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慕情深知她并非虚言之人。此刻她愿意施以援手,他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却也夹杂着一丝疑惑。
“你为什么要……”
宁霜打断了他的话,转身倒退着往前走:“慕情,我一直想成为一名医者。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是本分,也是责任。而且……”她歪了歪头,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朋友啊。”
慕情愣住了,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许久,他才低声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