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成冰。
林薇的质问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苏晚精心构筑的防御工事。
她看着对面那个泪流满面却倔强地昂着头的女人——曾经的小太阳如今被现实打磨得棱角分明，眼底燃烧着十年未熄的火焰。
苏晚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铂金钢笔，金属的凉意渗入骨髓。
她该说什么？说当年那个雨夜她如何躲在黑色轿车的后座咬破嘴唇？说她这十年如何像疯狗一样撕咬每一个上升的机会？说那些被她当作垫脚石踩在脚下的人里，有多少是林家的盟友？
"林小姐，"苏晚听见自己冷静到残忍的声音，"现在是工作时间。"
林薇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被这句话扇了一记耳光。
她猛地抓起会议桌上的矿泉水瓶，水流在颤抖中泼洒出来，打湿了她胸前昂贵的真丝衬衫。
"好，"她仰头灌下一大口，喉结滚动着咽下所有哽咽，"谈工作。"
当林薇的助理战战兢兢开始讲解收购方案时，苏晚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淡淡的戒痕。
那道苍白的圆环像某种讽刺的烙印，让苏晚胃部突然绞紧——她调查过，林薇三年前那段婚姻只维持了七个月。
"...所以希望保留林氏药业的核心团队。"林薇的声音已经恢复商业精英的镇定，只有泛红的眼尾泄露着情绪。
她推过来一份文件，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没有当年偷偷给苏晚塞纸条时涂的淡粉色甲油。
苏晚接过文件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栀子香。
这个味道像一道闪电劈开记忆——大学图书馆的角落，林薇总是"不小心"把喷了香水的参考书落在她旁边。
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响，苏晚在修改条款上圈出几个数字："注资比例提到40%，但我要亲自担任联席CEO。"
林氏的人集体变色。
这个条件意味着林家将彻底失去控制权。
林薇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久到苏晚能数清她睫毛上未干的泪珠。
"成交。"她突然说，伸手越过桌面，"合作愉快，苏总。"
当苏晚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时，发现林薇悄悄用小指勾了勾她的掌心——就像十年前她们在食堂偷偷牵手时一样。
三个月后·庆功宴
水晶吊灯在香槟杯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斑，林薇穿着银灰色鱼尾裙靠在露台栏杆上。
苏晚透过宴会厅的玻璃门看她——三个月来她们默契地维持着商业伙伴的距离，但每次会议林薇都会"碰巧"用当年那种栀子味的香水。
"林小姐喝多了？"苏晚递来解酒药时，发现林薇的耳垂红得像要滴血。
夜风掀起她鬓角的碎发，露出当年那个雨夜后悄悄打了耳洞的伤痕。
林薇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联姻吗？"酒精让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因为婚房能看到你公司的灯光。"她指尖发烫，在苏晚脉搏处摩挲，"我丈夫说我有病，每天半夜站在阳台..."
苏晚的呼吸骤然急促。
这三个月她暗中压下了所有对林家不利的报道，高价收购林氏根本就是场精心设计的救援。
远处传来宾客的笑声，她猛地将林薇拉进阴影里，后背撞上冰冷的罗马柱。
"当年..."苏晚的嘴唇擦过她发烫的耳尖，"你父亲说我的手指不配碰你的小提琴。"
林薇突然笑出声，带着醉意和泪意："我把琴卖了...就在上周。"她仰起脸，嘴唇距离苏晚只有一线，"知道买家是谁吗？你派来的那个戴眼镜的拍卖行经理..."
月光在她们之间流淌。
苏晚终于吻住那个十年前就该吻的唇，尝到威士忌的苦涩和泪水的咸。
林薇的睫毛扫过她脸颊时，她摸到对方无名指上自己刚送的铂金戒指——内侧刻着当年那条被扔掉的围巾花纹。
宴会厅突然爆发出掌声。
玻璃门映出她们交叠的身影，像两株终于缠绕在一起的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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