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毕业那天,左奇函在毕业典礼的人潮里找到杨博文时,她正抱着同学录站在公告栏前。录取通知书的红底金字格外显眼,他们考上了同一座城市的大学,隔着三条地铁线。
“喂,”他把冰镇的橘子味汽水递过去,瓶身凝的水珠滴在她手背上,“还记得这个味道吗?”
杨博文仰头笑,阳光落在她虎牙上:“图书馆那次的橘子糖,比这个甜。”
他忽然红了耳根,像很多年前那个追着接力棒跑的午后。
大学的日子像被拉长的橡皮筋。左奇函会坐一小时地铁,拎着热乎的生煎包出现在她的教学楼;杨博文的笔记本里,渐渐填满了他的样子——在篮球场投进球后比耶的背影,在实验室里对着烧杯皱眉的侧脸,甚至是趴在图书馆桌上睡着时,被阳光晒得发亮的睫毛。
他们一起在跨年夜挤过人潮看烟花,杨博文冻得发抖,左奇函就把她的手塞进自己校服口袋;一起在期末周泡图书馆,他啃着面包抄她整理的重点,笔尖戳到她手背时,两人总会想起高中教室的阳光。
第七个秋天来得猝不及防。左奇函约她回高中母校,银杏叶还像当年那样铺满实验楼后的小路。他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里面躺着颗用金箔纸包的橘子糖,和很多年前那颗一模一样。
“杨博文,”他声音有点抖,脚下的银杏叶被踩得沙沙响,“从图书馆第一次见你,到现在七年了。”他低头看着她,眼里的光比烟花还要亮,“我不想再只做借你笔记、陪你等地铁的人了。”
杨博文的指尖突然有些麻,像当年被他握住手腕的瞬间。她看着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个速写本,最新一页画着今天的银杏道,穿米色风衣的女生站在落叶里,发尾别着颗小小的橘子糖。
“我喜欢你,”左奇函的声音混着风声,却异常清晰,“不是同学,不是朋友,是想每天给你买橘子糖的那种喜欢。”
她忽然笑出声,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是她早上特意买的。“左奇函,”她剥开糖纸,把糖塞进他嘴里,“你画里的柴犬,尾巴翘太高啦。”
橘子糖在两人舌尖慢慢融化,甜意漫过七年的时光。左奇函伸手抱住她时,银杏叶刚好落在他们发间。远处传来操场的喧闹声,像极了很多年前那个蝉鸣的午后,只是这一次,他握住的手,再也没有松开。
后来杨博文才发现,左奇函的速写本最后一页,藏着行很小的字:“从看见你笔记本上的柴犬开始,就想画一辈子你的样子。”旁边画着两只挨在一起的小狗,一只柴犬,一只小猫,尾巴都翘得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