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末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数着桌案上的砚台纹路，缠绷带的手臂乖乖搭在膝头，不敢随意乱动。
她已经在这儿待了小半天，起初还能借着看窗外雪景打发时间，可越到后面，越觉得浑身不自在，散兵坐在桌后处理公务，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格外清晰，偶尔抬眼瞥她一下，虽不说话，却让她心跳莫名加快，连呼吸都得刻意放轻。
她偷偷抬眼，瞄了眼散兵的侧脸。
他眉头微蹙，神情专注，紫色的眼眸落在公文上，长睫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留下线条利落的下颌线。
倾末看得有些失神，随即又反应过来，脸颊悄悄发烫，连忙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角。
待得久了，腿脚都有些发麻，她忍不住轻轻动了动脚踝，心里冒出个念头：要是能出去透透气就好了。可一想到散兵之前说“不准乱跑”，又有些犹豫——他好不容易让自己留在这儿养伤，要是自己提出出去，会不会惹他生气？
纠结了好一会儿，倾末还是鼓起勇气，小声开口，声音细弱蚊蝇：“散兵大人……”
散兵的笔尖顿了顿，抬眼看向她，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却没真的动怒：“又怎么了？”
被他看穿心思，倾末的脸颊更红了，连忙摆手：
“不是不是！我就是……就是在这儿待得有点久了，想出去走走，活动一下腿脚，不会跑远的！”
她生怕他拒绝，又补充道，“就在楼下花园转两圈，很快就回来，绝对不碰伤口，也不跟别人瞎闹！”
散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他其实不太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办公室里最安全，他能随时看着她的伤口，能确保她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可看着她眼底带着期待又有些忐忑的模样，像只盼着出门的小兔，那些拒绝的刻薄话语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沉默了片刻，指尖在公文上轻轻敲了敲，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却松了口：“随便你。”
倾末瞬间眼睛亮了起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笑意，连忙站起身：“真的吗？谢谢散兵大人！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她雀跃的模样，散兵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几分警告：“别得意忘形，早点回来。要是敢超时，或者让伤口出一点问题，下次就别想再踏出这办公室半步。”
“知道啦知道啦！”
倾末连连点头，生怕他反悔，脚步轻快地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我一定早点回来！”
门轻轻关上，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却莫名显得有些空旷。
散兵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眉头依旧蹙着，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他放下笔，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目光追随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倾末正小心翼翼地走在楼下的小径上，裹紧了衣衫，脚步轻快，偶尔抬头看看飘落的雪花，模样雀跃又鲜活。
他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别扭。
明明是他自己答应让她出去的，可现在却忍不住惦记：她会不会冻着？会不会不小心滑倒？会不会碰到什么麻烦？那些担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让他根本没法静下心来处理公务。
散兵啧了一声，狠狠拉上窗帘，回到桌案后坐下，却再也没了批阅公文的心思。
他盯着空白的纸张，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她刚才的笑脸，还有她像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的模样，脸颊悄悄泛起薄红。
罢了，就让她玩一会儿吧。他在心里默默想着，却还是忍不住抬手看了看时间，希望这个丫头能说到做到，早点回来，别让他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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