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一）

佐藤浩介离开家的半年后。

一天早上，野菊早早地起床，找了个光线好的地方，缝补着自己的和服。阳光爬到野菊的膝盖上，针线在手指间舞动，很快这件和服就被缝补完成。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针线的痕迹。

野菊放下手中的和服，看向远方的天空，出了神。远方，会是什么？她曾站在山顶上，向外面看去，除了群山再无他物。她曾问过母亲，但母亲这一辈子都没出去过。二哥去的地方是哪里？父亲曾讲过，外面的世界充满危险，有到处巡逻的官兵，村里人去外面连饭都吃不上。他有个兄弟，去外面快十年了都没有回来。那二哥吃得饱吗？

“小菊。”是母亲。她来到野菊的身边坐下说道：“起那么早就开始补衣服，你也期待去参加二姨的婚礼吧。”

野菊微笑道：“是的呢，妈妈，二姨穿白无垢的样子一定很好看。我必须快点把今天的事情完成去帮助二姨。”

“你能有这种干劲真是不错。说不定你过不了多久就会遇到你的命中人了。你也到了出嫁的年龄，昨天，我和爸爸都还在商量你的婚事。”

“妈妈，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像想自己决定我的婚姻，你会失望吗？”

“这不太符合仪态。不过，小菊是看上了那家的小伙子了？跟妈妈讲，妈妈去帮你问问。”

“不”野菊摇摇头说，“妈妈，我想自己去找。”

母亲似乎听懂了话中的含义，她微笑着向远方的天空，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波澜，迟迟没有回应。野菊的母亲千代平日里给人感觉都是和蔼可亲的，常常帮助左邻右舍，一颗慈悲之心，怪不得别人都说她像活菩萨。野菊知道母亲不会责怪她，但贸然提出，母亲可能会一时间难以回答。

她在想些什么？野菊不知。她不是二哥，不是个男生，出去外面一定不会被同意。

……

“野菊，听说这次的新娘长得相当漂亮。要我说，你穿白无垢一定会很好看。你有没有看上的男生呀？你觉得中森那小子如何？我看他好像对你有意思……”铃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讲着。野菊有点心不在焉的听着，想找一个话题搪塞过去，想了半天，还是选择放弃。

“铃，你有没有想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铃摇摇头，说：“没有，你又想哥哥了？我说佐藤也真是的，去了那么就连个信都不写……”

“不是，我想像哥哥一样去外面看看。”

“难以置信，在这里挺好的，去外面你能干什么？去当佣人吗？”铃问的也是个问题。野菊也知道自己的猜想毫无意义。

“喂——”长长地一声喊叫，吸引了姑娘们的注意，巷子的那一头是一个男生。他正挑着担，担子里是两桶水，笑着向她们走来。“说曹操曹操到呀。”铃打趣道，用胳膊肘顶了顶野菊。野菊脸有些红，低下头，避免眼神的交集，她知道中森正看着她。

“你们也是去参加婚礼吗？”

“嗯”野菊回答道。好点尴尬，二哥在场的话应该会和中森聊天，这样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那刚好顺路，喂，我问你们，你们说天上的云是什么形状的？我看了好一会儿，愣是猜不出是什么东西。”经过一座小桥，中森问道。这时佐藤野菊注意到哥哥铁太郎正抱着一块木头从远方的田埂上经过，太远了，认不出是什么木。

“野菊你呢？”铃问道，野菊刚转过头，目光就和中森注视相遇。她连忙看向天空，那是片很奇怪的云，有些像猫，又有点像狗，像个人，又像个字。“花。”野菊实在没什么想象力，只好随便猜了个。

“你这个也差的太多了吧。”铃吐槽道。

“我倒觉得挺像的。其实刚才我也猜不出什么，冥冥之中又觉得像什么，直到她说花，我才觉得它真的很像花。”中森说道。

“好，好，她说什么都像。野菊，你看前面就是了，我们快去看看吧！”说完铃直接把野菊拉入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