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孤儿院,一个听起来就充满温暖和希望的地方
我是被一个身穿制服、满脸胡须的警官送来的,他身上的烟味和消毒水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令我十分不适
他匆匆和那个身穿神官服,看起来像位神父的家伙交代了几句,内容模糊不清,只反复提到“火灾”、“唯一幸存”、“可怜的孩子”这几个词。他的眼神扫过我时,带着一种混合着怜悯和麻烦的复杂情绪,就像看一件需要特殊处理的遗物
他走了。留下我,一个七岁的、身上还残留着烟熏气息的孩子,站在圣光冰冷光滑、能映出人影的水磨石地板上
简直糟糕透了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一脸装模作样慈祥的神父蹲下身子询问着我的名字
我没有回答,依然低着头扯着衣袖,没有理会他,神父也不恼只是说道:“没关系,可怜的孩子。”
最初的日子,我像一块被抛入浅水滩的礁石。那群不知道是比我幸运还是更加悲惨的家伙是好奇的、喧嚣的水流,带着未经世事的懵懂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围拢过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一个比我高半个头、脸上有雀斑的男孩,用胳膊肘捅了捅我的肩膀,力道不轻。他的声音很大,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
我没有动,也没有回答,视线凝固在自己那双已经有些磨损的旧皮鞋尖上,那上面似乎还沾着一点灰烬的痕迹
他们的声音,他们的触碰,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沾满污渍的毛玻璃传来,模糊而遥远;真正的我,蜷缩在一个更深的、只有火焰噼啪声和冰冷的地方
“她是不是哑巴啊?”另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凑近了点,歪着头,几乎要把脸贴到我的脸上
她的呼吸带着牛奶糖的味道,甜腻得让人反胃,她的眼睛很大,里面是纯粹的好奇,像在看动物园笼子里新来的、不叫也不动的奇怪动物
我的脸变得通红起来,整个人也下意识地往后缩,身体绷紧着;我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应该答应一声,我从来没有离女生那么近过,妈妈也没告诉过我该怎么办…
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见我这样,不解道:“喂,你怎么了?”我有些难堪,正打算起开逃跑,那个脸上带有雀斑的家伙哒哒的笑了起来,手臂也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你这家伙不会在害羞吧?”
“…………”我没有回答,但我通红的脸蛋已经向这个可恶的家伙说明了一切,“笑死我了,你这家伙该不会喜欢莉塔吧?”一双带着恶劣的蓝色瞳孔正跟我对视,完全陌生的名字出现,我有些迷茫不知所措
“朝阳,院长说了不可以欺负别人”那个姑且应该叫做莉塔的女孩挡在了我的面前,她带着不同于之前好奇的目光,担忧的转过头看着我,羊角辫打在我的脸颊,我的大脑已经彻底运转不过来
虽然呆在这个孤儿院已经有段时间了,但我自以为是他们都是群枯燥愚蠢的家伙,所以毫无兴趣,也理所当然当不会记得这里谁的名字,直到今天莉塔的出现,让我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真是糟糕极了,这算什么?我完全不知所措,只是带着愤恨的眼神故作凶狠的看向朝阳
可惜那家伙完全不怕,还用手胡乱捏了一把我松软的头发,莉塔也没制止,只是盯着我的头发呢喃道“跟棉花糖一样”,我真的是受够他们两个了
“喂,你来这里也有几个星期了,到现在还没人知道你的名字呢,超会保密的奥克斯先生”朝阳看上去很在意我的名字,或者说想知道我的名字?
我完全不想回答朝阳的任何问题,谁叫这家伙摸了我头发,除了妈妈和父亲这家伙算是第三个,所以愤愤不平道“院长、护工、食堂阿姨都知道”
“你并不喜欢被叫做奥克斯”莉塔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饼干,将它撇成三半分给了我一片“你很讨厌朝阳叫你奥克斯先生,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