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把程安送到小区门口，路灯的光晕笼罩着两个人的背影。程安一步步朝家门挪去，就在她快要走到门口时，“哐当”一声脆响从门内传来，紧接着便是父母激烈的争吵声。“你别说了！”“难道不是你的错？”一句句刺耳的话语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程安心头一沉，烦躁得像被一团乱麻缠住似的。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刚要抬手推门，忽然一双手轻柔却果断地覆上了她的耳朵。
“别听。”江月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那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仿佛将她从泥沼中拉了出来。程安愣了一下，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个雨夜——她蜷缩在街角，浑身湿透，脸上满是泪痕和污垢。江月蹲在她面前，低声问：“书呆子，谁打你了？”她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向前走。但江月挡在了她面前，语气干脆：“是不是你爸妈又吵架了？你又傻乎乎去劝架了？”程安默然点头，而现在，只要江月在身边，她似乎就能多一分勇气面对这糟糕的世界。
正想着，程安猛地抬起头，眼眶微红。“不是已经不吵了吗？你干嘛还捂我的耳朵？”她语气带着几分嗔怪，甩开江月的手。江月挠了挠后脑勺，显得有些尴尬。“哎呀……就是怕你难受嘛。”程安没再理会，迅速伸手扭动门把手，推开房门——屋内的场景映入眼帘：父亲坐在沙发左边，母亲坐在右边，两人彼此沉默，空气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和你爸打算离婚了。”母亲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选一个吧，想跟谁？”程安垂下眼帘，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用力摇了摇头。“我谁也不跟。”
“什么？”母亲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回答。
“我说，我谁也不跟。”程安再次重复，这次更坚定，声音也提高了一些，“你们每个月按时给我抚养费就行。是你们先不要我的，为什么还要我现在选择？”
话音未落，泪水已顺着脸颊滑落。她咬紧牙关，试图压制住胸口翻涌的情绪，可心底的委屈却如决堤般倾泻而出。“这么多年，你们给我的爱让我窒息。从小到大，你们都说自己对我有多好，可我真的受够了！那些补习班、那些所谓‘为你好’的安排，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喜不喜欢，你们有问过我吗？每次都是打着爱我的旗号，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母亲的脸色逐渐苍白，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反驳。程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你们居然相信那些荒唐的说法，说我是灾星，会克弟弟的福运，就把我们分开安置在不同的家庭。你们有没有想过，在那些漫长的日子里，我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这个冰冷的家，迎接我的只有无尽的争吵。而每当我犯一点小错，你们就会用‘为你好’的名义责备我，甚至说出那种话……”她的声音哽咽，眼底泛起泪光，“‘你怎么不去死呢？’这些年的压抑，早已经让我身心俱疲。够了，真的够了！我不会再跟你们任何一方走！”
站在身后的江月慌乱地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护到身后，冲着程安的父母喊道：“叔叔阿姨，就听她的吧！”程安的母亲张了张嘴，像是准备说些什么，却被程安强硬地打断了。“够了！我不想再听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坚决。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